岑无朿垂眼望向少女的手腕。
纤细的手腕上起了燎泡,洁白的肌肤衬得她被余烬灼伤的伤口格外青黑,好似一幅完美的绢画被毁坏,让人不禁心生惋惜。
而岑无朿的目光只是淡漠地掠过。
比起伤口更让人留意的是姜昀之凑近时,她身上春雪般的气息,那是一种近乎于虚无的洁净,和她整个人低沉的气质完全不一样。
姜昀之见岑无朿没有反应,继续将手腕递得更近,可怜巴巴道:“师兄,我疼。”
她道:“邪物的灼伤极难祛除,弟子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岑无朿:“不至于要死。”
姜昀之把手腕递到了他的手上:“师兄有办法?”
少女抬起眼,期待地望着岑无朿。
姜昀之的手腕不堪一握,在岑无朿宽大手掌的对比下更显纤瘦,岑无朿猝不及防触碰到她的手腕,他皱了皱眉,终究没放下。
此事因他而起,由他解决也不是什么难事。
此人有几分天赋,若是拿剑的手留下后遗症,倒是可惜。
岑无朿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姜昀之的手腕,将她拽近,姜昀之根本不用拽,已然凑近他,认真地盯着他,看他将手覆在自己的伤口上。
和他一样冰冷的灵气在她的手腕上蔓延,灼烧的伤口缓慢地愈合,不过灵气作法带来的疼痛竟比邪物的灼伤还要疼,几乎像针在燎泡里挑动。
“疼。”
姜昀之缩了缩手腕,却被岑无朿牢牢地拽住:“中断了还要重来。”
姜昀之:“可是,真的疼。”
她这般说,脸上并无半分惧意,显然这些疼痛对她而言不值一提,就算脸颊因疼痛生理性地升上了一抹潮红,她的神色也波澜不惊。
当岑无朿望向她的时候,神情里却只剩下楚楚可怜:“师兄,疼……”
岑无朿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剑心之人会如此脆弱,放轻了灵气的力道,姜昀之手腕上的疼痛变轻,脸侧的潮红逐渐褪去。
伤口彻底愈合,姜昀之依旧不把手撤回来,被岑无朿撂开后,无所谓地笑了笑。
真是冷漠。
岑无朿的手掌却似乎还残留着细腻的触觉,这让他皱了皱眉:“修剑比这疼多了。”
“练剑一回事,受伤时另一回事。”姜昀之道,“师兄,你放心,在习剑上,弟子不会因为一点疼痛就气馁的。”
她紧接问:“师兄,我适才的剑法如何?”
姜昀之:“也是我闲暇时自己悟出来的。”
岑无朿能看出她的剑法有其特有的气质,对于有关剑的事,他不会故弄玄虚:“你确实适合练剑。”
姜昀之好看的眉眼扬起:“真的?”
她行礼道:“能得到师兄的认可是我的荣幸,弟子一定竭力进入内门,让师兄亲自教我习剑。”
岑无朿面无表情道:“我平日里不在山门内,你若是想找我习剑,怕是还要再等几年。”
神器:“啊?!”
神器:“说好的亲自教诲呢,你也同那章见伀一样神出鬼没的,不在山门内?你要去哪里啊!”
明烛宗的这位天道之子不常在山门之内的原因很好推导,神器转念一想就想通了,岑无朿易招邪物,还是些遮天蔽日的大邪物,久留在明烛宗,会给明烛宗招致灾祸。
神器:“棘手了。”
听闻岑无朿的话,姜昀之不解道:“师兄,为什么你不愿意亲自教诲我?是我的能力还不足以入你的眼吗?”
岑无朿冷漠地开口:“你才刚筑基,还没到我亲手教你的地步。”
此话其实已然承认了他对姜昀之实力的认可。
岑无朿:“你若是能入内门,先照着我留下的剑经好好打基础,至于其他事,往后再议。”
事情没有走向自己想看到的方向,这让少女的眼神中升上了些许不耐烦,不过声音还是很柔和:“可是我进内门,就是为了得到师兄的教诲。”
岑无朿看过来的眼神变得凛冽:“戒骄戒躁,你是有些天赋,但还有很多比天赋更重要的事。”
他似是觉得少女太过骄躁,沉声道:“你进内门难道是为了见我么?比起见我,你更应该用这几年好好地打基础。”
姜昀之:“可我进内门本来就是为了见到师兄。”
少女执着而直白的话语让岑无朿顿了顿。
姜昀之沉沉地抬起眼:“我并不贪图师兄的剑经,若是不能跟在师兄身边得到你的教诲,我进内门又有什么意义?”
岑无朿:“为什么要见我?”
姜昀之:“因为师兄身上有许多比剑法还值得学的地方。”
少女说话的时候始终直视着岑无朿:“师兄既然答应了会亲自教导剑心之人,我想日日见到师兄,难道不行么?”
她道:“我敬仰师兄,想时刻见到师兄,不行么?”
岑无朿无法理解她的执着,也不想理解。
想见他的人很多,人人都想见到他的话,他早就分成无数个分身了。
他知道姜昀之靠近他有目的,她并没有掩藏她眼中的那分野心,不过他并不想往深里探究她在想什么,他并没有这个闲情:“其他事往后再议。”
话音落下,高大修长的身影转身离去。
“师兄,我说的是真话。”
岑无朿停下了脚步,因为姜昀之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弟子会拜入内门的,我会让师兄知道我是值得被亲自教诲的存在。”
少女道:“无论师兄走到哪里,我都会去找你。”
岑无朿冷漠地将手抽走,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阵法中,只留下一阵冰冷的风。
他走得太快,让人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她后面说的话。
人走后,姜昀之站直身,脸上的笑意慢慢地撤走,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平静。
神器:“够阴沉,够偏执。”
神器继而又惋惜道:“果然是无情的天道之子,也不知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