颤巍巍涂起碘伏。
“这手怎么了?”杨燕凑过来关心。
“在小区前面那段路摔了。”樊姿咬牙说,胡乱抹完碘伏,拿棉签小心擦干净。
杨燕在旁边冷不丁冒出一句:“看吧,你要是今天补习了,就不会摔这一跤了。”
补习补习补习,一听这个词,就会想到段远越那张要死不活、要哭不笑、要人小命的脸!
樊姿痛苦地嚎一嗓子:“这跟补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啦,你补习,错开了时间,这一跤就是别人摔了,所以说,学习还是……”
“妈妈,你能别说了吗……”
杨燕住嘴,坐过来拉她的手,给她的伤口上药:“还能练琴吗,要不这周给你请假吧?”
“行。”正好她心里也烦躁得要命。
.
整个周末,都没见到她的身影路过。
段远越关上窗,反复翻阅那本记录牛奶的笔记本。
也许,后续不会再有记录了。
他穿好校服,从阁楼走下,小屋里静悄悄的,打开门关上门,没有多余的杂音。
临近期末,天气也愈发寒冷,他不得不在校服里多穿几件,但从外看着还是很单薄。
院子里的废品少了一些,他从空隙间走到铁门前。
推开门,门前的地面上空空如也。
压下心里的失落,段远越探出半边身子。
“你每天都这么慢吗?”
侧边走出一道人影,语气散漫。
呼吸凝滞,他几乎欣喜地看过去。
樊姿靠在墙根边,校服下裹着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条红围巾。
她倒是看不出他眼神里的情绪。
她眼中看到的是——段远越从铁门里走出来,面无表情,看着她又不说话。
“走吧。”她无奈地摇摇头。
段远越问:“为什么等我?”
樊姿走在他前面,马尾摇摇晃晃:“你说呢,还不是怕你跟踪我。”
“我没……”他脸色有些白。
“那你在二楼看什么?赏雪还是赏什么奇怪的东西?”一夜之间,樊姿跃然成为他们关系中的上位者。
此前两人还算得上平等,在学习和人际中各居领先水平,现在显然天平严重倾斜。
他彻底认输,缄默着走在后面。
一路无话,樊姿快步走在前,直到抵达和林如茵相约的红绿灯下。
林如茵好奇地望向她身后的人:“姿姿,你们和好了?”
“我们没吵架啊,”樊姿睁着眼睛说瞎话,“你说是吧?”
她用手肘戳了戳段远越。
段远越点头,俘虏似的立在她身后。
林如茵便断定:这场战争是樊姿赢了。
当然两人的行为也证实了这一点。
刚坐到座位上,樊姿就十分娴熟地掏出一盒牛奶:“喏。”
段远越放好书包,盯着牛奶看了好久,又看向她。
她不容置喙地昂起下巴。
他拿起牛奶,放进课桌里:“谢谢。”
樊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以前拿到牛奶,也会说谢谢吗?”
“会。”他答,眼波微动。
她噎住,被他的虔诚所折服,总觉得自己变成了圣母玛利亚。
至于她为什么会在冰箱一堆饮品里,拿起一盒牛奶,而且毫无疑虑地放进书包侧层……大概是习惯。
几年来习以为常的习惯。
“你在某些方面真是意外的执着。”樊姿说。
她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不懂。”
段远越垂眸,课桌里的牛奶冷冰冰的,用手捂住只觉得更冷。
“明天开始,继续补习吧,”
见他迟迟默然无言,樊姿又说,“这学期考完,就可以换座位了,考好了说不定可以选。”
她直视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动。
段远越一转头,就能看到她透亮的眼眸:“我知道了。”
“你想跟谁坐?”
他开口,嗓音生涩:“一个人。”
樊姿充分理解:“想离我远一点是吧。”
段远越乌黑的眸子向下垂着,看着她胸口明红的围巾:“不是。”
他不解释,所以她选择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