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行。
“不刻名字?”他问。
“不知道名字。”轩辕青峰的手冻得通红,指尖沾着泥土,“但总归是条命,插个牌子,也算来过这世上一遭。”
徐凤年没说话,从怀里掏出那枚烧焦的禄存军牌,插进最边上的土里。月光落在木牌上,黑黢黢的,像块沉默的碑。
回帐的路上,他遇见温华和赵武在埋酒坛。两人在老槐树下挖了个深坑,把温华那坛没喝完的“将军酿”埋进去,上面插了根树枝做记号。
“等望舒长大成人,咱们就把这酒刨出来,给他当成年礼。”温华拍着手上的土,“到时候我教他喝酒,你教他枪法,赵武这小子……就让他教望舒掏鸟窝。”
赵武急了:“我还会射箭!我教望舒百步穿杨!”
望舒大概是被吵醒了,在帐里喊:“爹!回!”
徐凤年笑着应了声,抬头望见帐里的灯火,南宫大概正坐在灯下缝补望舒的小衣服。远处的黑水河还在流,带着月光,带着血痕,带着未尽的硝烟,却也带着炊烟的香,带着孩子的笑,带着这些在生死边缘挣扎过的人,对明天的念想。
他忽然觉得,所谓胜利,从来不是斩了多少敌首,拔了多少帅旗。而是打完仗,还能看见帐里的灯火,还能听见孩子的喊声,还能和兄弟埋一坛酒,等着很多年后,笑着打开它。
老槐树的影子在地上晃,像个张开双臂的人,温柔地搂着这片营盘,搂着这些伤痕累累却依旧滚烫的生命。夜风吹过,带来肉汤的香,带来远志花的苦,也带来了——明天的,带着点甜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