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伯,”徐龙象跑过去,献宝似的举起裂甲刀,刀身上还沾着点小米,“我们抢了北莽的粮,给菜苗当肥料。”
李老汉看着刀上的血迹,又看看徐龙象冻得通红的鼻尖,忽然抹了把脸,蹲下身捡起瓢,继续浇水,只是手一直在抖。
徐凤年站在田埂上,望着东方的朝霞漫过黑水河,把雾气染成金红。芦苇荡里的厮杀声仿佛还在耳边,却抵不过菜地里的水声,抵不过徐龙象跟李伯讨论“小米肥好还是草木灰好”的絮叨,抵不过远处传来的、张铁匠铺子开门的“吱呀”声。
他握紧了绣冬刀,刀鞘上的血迹已经冻硬,却不再冰冷。因为他知道,这刀劈开的不仅是北莽的铠甲,更是挡在春天前面的寒风;这刀守护的不仅是北凉的土地,更是菜地里的新苗,是村里的炊烟,是弟弟眼里那片永远长不大的菜地。
朝霞彻底铺满天空时,徐龙象已经帮李伯浇完了半亩地,正蹲在田埂上,用裂甲刀给菜苗松土,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梦。徐凤年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屁股:“走,回家吃王婶的小米粥。”
徐龙象“嗯”了一声,却没动,指着刚冒头的萝卜苗,眼睛亮晶晶的:“哥,你看,它们好像长高了。”
徐凤年低头看去,晨露挂在苗尖上,在阳光下闪着光,确实比昨天挺拔了些。他笑了笑,伸手把弟弟拉起来:“是啊,长高了。”
就像这片土地上的希望,就像他们守护的日子,正一点点,往高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