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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5章 雪融冰消待春雷(1 / 2)

立春的风刮过黑水河时,冰面终于裂开了第一道缝。徐凤年站在河堤上,看着冰缝里涌出来的绿水,像条挣脱束缚的青龙,带着碎冰碴往下游奔去。亲卫们正用镐头凿冰,准备清理河道里的淤泥,镐头砸在冰上的“砰砰”声,混着冰裂的脆响,像在敲打着春天的门。

“哥,这冰底下有鱼!”徐龙象举着柄鱼叉从冰缝里探身出来,叉尖上挂着条尺长的鲫鱼,银亮的鱼鳞在阳光下闪着光,“张叔说开春的鱼最肥,熬汤给念凉补身子。”

徐凤年接过鱼,鲫鱼的尾巴还在甩动,溅了他一手水,冰凉里带着点活泛的暖。“让王婶多放些姜片,去去寒气。”他往河道下游望,李老汉带着几个老人在修补被冰融冲垮的田埂,新翻的泥土黑油油的,混着雪水渗进地里,像在给土地喂着开春的第一口粮。

南宫仆射牵着念安走过来,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是刚发芽的芥菜种。“李伯说这几日得把菜种撒下去,晚了就赶不上春汛了。”她弯腰把念安鞋上的泥擦掉,小家伙的裤脚沾着草屑,显然刚在田埂上疯跑过。

“念安要自己撒种!”小家伙举起小拳头,辫梢的红绳在风里飘得欢,“王婶说我撒的种子,长出来的芥菜会带甜味。”

徐凤年笑着把她抱起来,往菜畦的方向走。徐龙象扛着鱼叉跟在后面,裂甲刀别在腰后,刀鞘上的红绸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倒像是抹醒目的春红。菜畦里的雪已经化透了,露出的泥土松松软软,踩上去能陷下半寸,带着股潮湿的腥气。

张铁匠蹲在菜畦边,用铁锨划出一道道浅沟,嘴里念叨着:“这沟得深浅匀着,深了出不来苗,浅了经不住春寒。”他左臂的伤口已经收口,只留下道淡红的疤,抡起铁锨时却比从前更有力,“等撒完种,再盖层麦秸,保准三天就冒芽。”

念安攥着把菜种,学着大人的样子往沟里撒,小手一抖,半把种子都撒到了外面。徐龙象赶紧蹲下身,用粗粝的手指把种子拢回沟里,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它们。“得慢慢撒,像给念凉喂米糊似的。”

南宫仆射站在菜畦另一头,用树枝标记着行距,素白的衣裙沾了点泥点,却更显清丽。“青锋来信说,江南的桃花已经开了。”她忽然开口,声音被风送得很远,“她说让我们收完春麦就过去,带孩子们看看真正的春天。”

徐凤年撒种的手顿了顿。江南的春天,该是莺飞草长、烟雨朦胧的吧?不像北境,连春天都带着股硬气,风是刮的,冰是裂的,连种子破土都带着股较劲的狠劲。“等麦收了再说。”他把最后一把种子撒进沟里,“北境的春天,也得看着它们结出果来。”

日头爬到头顶时,菜种终于撒完了。王婶提着食盒来送饭,里面是菜饼和小米粥,还有用徐龙象叉的鲫鱼炖的汤,奶白的汤面上漂着葱花,香气把田埂上的麻雀都引来了。

“快趁热吃,下午还得去翻麦田呢。”王婶给每个人递过碗筷,看见念安满手的泥,笑着用帕子给她擦,“这丫头,跟泥土亲得很,将来准是个会过日子的。”

虎子捧着碗粥,蹲在田埂上,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却盯着远处的黑水河——那里的冰裂得越来越多,像张铺开的网,网住了一河的春光。“爹,冰化了能去河里摸鱼吗?龙象叔说底下有比我还大的鱼!”

徐龙象刚喝了口鱼汤,闻言差点喷出来,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最大的就刚才那条!”他怕虎子真往深水里钻,去年就有个半大孩子为了摸鱼差点被冲走。

徐凤年瞪了虎子一眼:“等你长到马高,再说摸鱼的事。现在老实跟李伯学看水情,知道哪段河底有暗礁,哪段水流急。”

虎子悻悻地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往河边瞟,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像是在心里跟自己较劲。

午后的风渐渐暖了,吹在脸上不再像小刀子,反而带着点河水的潮气。亲卫们在麦田里翻土,铁犁划过土地的“沙沙”声,混着远处的鸡鸣,像支舒缓的调子。徐凤年牵着牛走在前面,犁铧翻起的土块里,能看见过冬的虫卵,被阳光晒得动弹了几下,又缩了回去。

“这土比去年松。”南宫仆射跟在后面,用树枝把土块敲碎,“李伯说去年的雪下得匀,冻土没冻透,正好养地。”

徐凤年“嗯”了一声,忽然看见犁过的地里冒出个绿点,弯腰扒开土一看,竟是株野蒜,芽尖嫩得能掐出水。“晚上就着菜饼炒着吃,开胃。”他把野蒜连根拔起,泥土顺着根须往下掉,落在新翻的土地上,像场微型的春雨。

徐龙象不知什么时候扛着捆麦秸过来,往菜畦上铺,动作均匀得像用尺子量过。“张叔说这麦秸得铺薄点,既能保墒,又不耽误出苗。”他擦了把汗,额头上的热气在风里凝成白汽,“刚才看见狼山方向冒烟了,像是在烧荒,该是他们也准备春耕了。”

徐凤年往狼山望了望,山口的烟很淡,被风一吹就散了,不像去年那般带着股肃杀气。“拓跋菩萨要是真懂些事,就该让狼山的人好好种地。”他把牛往田埂上赶,“打打杀杀的,哪有种庄稼实在。”

夕阳西下时,麦田翻完了,菜畦也盖上了麦秸。一行人往村里走,牛蹄踏在融雪的路上,留下串串湿痕。念安和虎子走在最前面,手里各攥着根刚抽芽的柳条,互相抽打着玩,笑声惊飞了归巢的鸟。

徐凤年望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北境的春天,其实早就来了。不在冰裂的河里,不在发芽的土里,而在孩子们的笑声里,在亲卫们翻土的铁犁上,在南宫仆射拂过土块的指尖上,在徐龙象憨直的话语里。

他甚至能听见,藏在土地深处的春雷,正在积攒着力量,只等一个时机,就轰隆一声炸响,把所有的生机,都唤醒。

王婶家的烟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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