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音见此情景,也是老脸微红,不过瞬间就转为正常。
她眼神飘向远方,思忖片刻,喃喃道:
“黄龙啊黄龙,整个阐教,就我一个叛徒么?你怎么就盯着你的小师弟不放呢?”
她不再保持那庄严的跌迦坐姿,转而站起身来,赤着一双玉足,在布满细沙与碎贝壳的小岛上来回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杨柳枝,语气越发狠辣,仿佛下定某种决心:
“罢了罢了……什么是大劫,左右不过是个‘死’么!”
“在这个三界,没有谁能够审判我,去他娘的天道因果!”
“为了大业,有些事,不得不为!”
苏元被观音的一通喃喃自语吓得脸色苍白:
“不儿,大士,您要干嘛?”
观音已然狠下心来,眼中最后一丝尤豫也被决绝取代:
“对不起了,黄龙师兄,要怪,就怪你挡了路。”
观音眼角泛起泪花,旋即又猛地压了下去,重新面对苏元时,已是一脸冰寒:
“你想办法,将黄龙骗下界来。后面的事,你便不用再管了。”
她捻着柳枝的指尖微微停顿,似乎又觉得不妥,尤豫了一下,改口道:
“不,这样还是太冒险。你身负重任,关乎大业布局,谁都可以暴露,唯独你不能亲身涉险。”
“此事还是交由我来处理。你速速返回天庭,立刻想办法抹除所有你今日下界的痕迹。”
“黄龙一死,天庭势必会震动,大索三界,彻查缘由。你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切如常。至于我们联系的传讯玉符,我也会给你换一对全新的,断绝一切可能被追查的线索。”
她继续飞速思索着,眉头越皱越紧,随即又猛地摇头:
“不不不!这样安排还是不够稳妥,最保险的办法,还是由本座亲自出手,将你脑海中关于今日之事的这段记忆,彻底抹除!一了百了!”
苏元还沉浸在“观音杀黄龙”的震惊中,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是,大士,您来真的?】
【那可是你亲师兄!封神时代一起在玉虚宫听过道的交情!这你也能下得去毒手?】
【怪不得太师说你心思最黑,下手最狠,让我不要跟你玩!原来不是玩笑话!】
眼看着观音嘴里嘀嘀咕咕,眼神愈发坚定,双指已然骈成剑指,缕缕湮灭气息在指尖凝聚,直对着自己的泥丸宫要害就要点下来!
【这剧本不对啊!怎么就要清除我的记忆了?】
苏元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怪叫一声,一个懒驴打滚,躲过了这一指,连忙解释道:
“菩萨!且慢!别冲动!事情还没到那一步!”
“你要是真跟黄龙斗起来,这事就真的没有转圜馀地了。”
观音闻言,停下脚步,挑眉看向他:
“怎么?听你这意思,这事还有转寰空间?那你一开始为何不早说?”
苏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拍打着身上的沙土,苦着脸道:
“我这不是以为您神通广大,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嘛。结果您上来就要杀黄龙,这动静也太大了,还不如我这个馊主意呢。”
观音收回剑指: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有什么办法?”
苏元反问道:“大士,您可知道这段影象的副本从何而来?”
观音摇摇头。
苏元伸出右手食指,在观音面前晃了晃:
“综合三司的许旌阳许司长,与我有旧。这份影象,是我花了这个数,从他手中秘密购得。”
观音瞥了一眼他的手指:“十亿灵石?”
“一百亿!菩萨,是一百亿灵石!”
观音柳眉挑起,讶然道:“一百亿?就为了买这么一段影象? ”
苏元叹了口气,“我的菩萨哟!您久居灵山,怕是不了解天庭的行情。这已经是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许司长给我打的友情价了!”
“天庭不象佛界集权程度那么高,天庭本身机构臃肿,层级森严,派系林立,在这种地方,信息,尤其是高层的信息,本身就是最昂贵的资源之一。”
“您知不知道,我能提前整整五年,就确切知道这些议题,凭借这条信息,我能从中运作,办成多少大事?能规避多少风险?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战略主动和实际利益?”
观音显然对苏元的宏观分析不太感兴趣,更关心实际解决方案,不耐烦地打断道:
“莫要东拉西扯,说你的办法!”
苏元正色道:
“我能提前得到议题,自然也有办法运作,让他的议题,根本上不了常务会!”
观音闻言,思忖了片刻,仍旧摇了摇头,冷笑道:
“本座不信。”
“黄龙再不济,好歹也是一部之长,你纵然靠山再硬,手眼再是通天,也不可能拦住他的议题。”
她带着几分讥诮:
“你该不会是想用什么会议之前故意弄丢议题材料,或者借口格式不符打回去让他重写之类的幼稚把戏吧?那未免太过儿戏,徒惹人笑。”
苏元嘿嘿一笑:
“哼哼,菩萨,您久居西方,对天庭这套还是了解不深。天庭之内,所有权利的运行,看似高深莫测,实则都有迹可循,有章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