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抡起工兵铲,用铲刃猛力一别,“嘎嘣”一声,锁扣崩断。
抽屉里大部分是空的,只有最底层,有一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方块。阿燕将其取出,小心地放在一张相对干净点的实验台上,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几沓泛黄脆弱的纸张,密密麻麻写满了日文,还有一些图表和数据。
“陈先生,你看看。”赵老六示意我,但目光却转向了阿燕,“阿燕,你日语利索,先过一遍,拣紧要的说。”
我依言凑过去,借着光,看着那些泛黄纸张上褪色的墨迹和复杂图表,大多是专业的生物术语和数据记录,一时难以理清头绪。阿燕已经迅速拿起最上面几页带有总结和日志性质的报告,目光快速扫过,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石室里响起,逐字翻译:
“昭和十六年六月,基于第七号古代通风道建立前哨观测站。‘磐石守卫’活动模式已确认,其对‘样本a-1’辐射场反应微弱,利用此特性,人员物资经由b路线可有限通行。然样本辐射持续衰减,风险递增……”
她翻过一页,继续念道:“……实验体对‘龙骨辐射’反应剧烈,出现不可控突变与攻击性。‘原生丝状共生体’在辐射环境下表现出定向增殖与能量寄生特性,尝试引导失败,实验体编号7至12均发生精神污染,攻击研究人员……”
她又快速翻阅了几页,找到最后部分:“……撤离命令已下达。g-3区完全失控,所有无法携带资料就地销毁。初期样本活性观测报告因存放于隔离保险柜,未及处理。”
阿燕翻译出的信息冰冷而客观,却在我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赵老六眼神锐利,显然也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关键,他低声道:“果然如此……他们也没能驾驭这东西。”
“找那份《初期样本活性观测报告》。”赵老六立刻抓住了日志中最后提及的关键。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既然是未及处理的紧要文件,存放的地方一定不同寻常。”
我们几人立刻分头寻找所谓的“隔离保险柜”。很快,王建设在实验室一个阴暗的角落,发现了一个与墙体浇筑在一起的厚重金属柜。柜门紧闭,门上是一个结构复杂的机械密码转盘锁,但锁芯周围有明显的凿痕和高温灼烧的痕迹,显然之前有人试图暴力开启但未能成功。
“这锁废了,硬撬吧。”王建设说着,从自己那个厚重的背包里抽出一根小臂长短、鸭嘴扁头的专业撬棍,又将一把厚重的手锤递给旁边的马老二,“扶着,别乱动。”
马老二战战兢兢地扶住撬棍顶端,王建设抡起手锤,“铛!铛!铛!” 几声沉稳有力的敲击,精准地砸在撬棍尾端。尖锐的扁头在巨大的冲击下,深深楔入柜门与柜体之间那道微小的缝隙。他随即用脚蹬住墙壁,双手握住撬棍柄部,全身肌肉绷紧,猛地发力一别!
“嘎吱——嘭!”
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撕裂声,那扇厚重的柜门硬生生被别开了一道足够宽的豁口。阿燕立刻上前,双手探入豁口,与王建设合力,将扭曲变形的柜门彻底撕扯开来。
柜内空间不大,空空荡荡,只有最底层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墨绿色的、金属材质的方盒。盒子表面涂着防锈漆,边缘已斑驳,盒盖与盒体结合处,还残留着半截断裂的铅封。
“是它了。”赵老六语气肯定。
阿燕将金属盒取出,入手沉重。她尝试打开,发现盒盖卡得很紧。王建设拔出腰后别着的匕首,沿缝隙小心嵌入,轻轻一撬,“啵” 一声轻响,盒盖弹开。借着手电光,可见盒内衬着防潮的软木垫,上面平放着几沓用透明油纸包裹、保存相对完好的文件,最上面一页的标题,正是日文的 《初期样本活性观测报告》。
阿燕拿起快速浏览,忽然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六爷,报告里只说了一个东西。”
“念。”赵老六沉声道。
阿燕的目光回到报告上,清晰地将日文翻译过来:“……基于其形态特征与能量活性,暂将此种未知丝状共生体命名为‘幽霊糸’(yuurei ito)……”
“幽灵丝……”我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贴切得让人脊背发凉的名称。
阿燕继续往下翻译报告正文,上面详细记录了这“幽灵丝”在不同能量环境下的生长速度、对生物神经系统的侵蚀过程,以及一些初步的、关于其“集体意识趋向”的恐怖猜想。
随着她清晰的翻译声,那些冰冷的文字仿佛活了过来,与我们一路上的遭遇迅速重合——水中那些苍白蠕动、驱使蜈蚣的丝状物;平台上那力大无穷、面具下菌丝盘绕的“守门鬼”;黄毛变异后身上疯狂滋生的灰白菌丝;乃至眼前这具刚刚被烧焦的、被菌丝控制的日军尸骸……所有零散恐怖的画面,此刻都被“幽灵丝”这三个字串联了起来,指向同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源头。
报告最后,用红笔潦草地标注着一行格外刺眼的警告:
“此物具备初级智慧,警惕精神渗透与操控可能。”
就在我们被这份报告内容所震撼时,一阵极其细微的咯吱声,从更深处的第三间石室里传了出来。
声音很轻,但在这死寂的环境里,清晰得让人汗毛倒竖。
“有东西!”阿燕瞬间熄灭了手电,低喝道。
我们所有人立刻屏住呼吸,隐入黑暗。
“沙沙……咯……咯啦……”
那声音断断续续,又夹杂着一种粘稠液体滴落的声响。
赵老六缓缓从背包里摸出了那个青铜铃铛,另一只手扣住了一把赤阳粉。王建设握紧了工兵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