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
幽娆愣住了。
千年来,听过无数对她容貌、舞姿的赞美,或贪婪,或敬畏,或恐惧。
却从未有人,透过这层皮囊,直指她刻意掩藏的、那源自本体的,与这世界格格不入的孤寂与荒芜。
“心伤?”她重复着这两个字,红唇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底却冰封依旧,“小公子倒是会说话。”
她没有再理会他,继续她的舞蹈,只是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多次飘向那个角落。
自那日后,程云轩便像是着了魔。
他违背家规,一次次偷偷溜出府邸,来到西湖畔,只求能远远看幽娆一眼。
有时是在画舫,有时是在她居住的幽静小院外。
他送来的不是金银珠宝,而是一些雅致的古籍、新谱的诗词,或是几枝带着晨露的清新花束。
幽娆起初只觉得有趣。
一个凡人少年,竟敢对她这妖族始祖示好?
她随手将他送来的东西丢弃,或是故意在他面前,与别的王孙公子调笑,想看他知难而退,或者看他露出那令人作呕的占有欲。
但程云轩没有。
他被拒绝,只是默默离开,下次依旧会来。
看到她和别人亲近,他眼中会有失落,有黯然,却唯独没有愤怒与嫉妒。
他只是站在那里,像一棵沉默的青竹。
一次,幽娆被几个不开眼的邪修纠缠,他们窥破了她一丝非人的气息,妄图擒拿。
她本欲随手打发了,程云轩却不知从何处冲出,挡在了她身前。
他不过粗通些强身健体的武艺,在那几个邪修面前不堪一击,被打得吐血倒地,却依旧死死护着她,嘶哑地喊着:“快走!”
那一刻,看着少年染血的侧脸和那双固执的眼睛,幽娆沉寂了万古的心,竟微微悸动了一下。
她挥手间,那几个邪修便化为了飞灰。
她扶起程云轩,第一次主动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小院。
“为何要救我?”
她问他,指尖拂过他脸上的伤痕,力量流转,伤势瞬间愈合。
程云轩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脸更红了,眼神却依旧干净:“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他们有恶意,身体自己就动了。”
“蠢货。”幽娆嗤笑,心底那丝异样却挥之不去。
接触渐渐多了。
程云轩并不知道幽娆的真实身份,只当她是个身世坎坷、有些神秘的奇女子。
他会跟她讲程家的琐事,讲圣贤书上的道理,讲他心中的抱负——并非高官厚禄,而是希望这世间能少些战乱,多些安宁。
他的世界,简单、纯粹,带着一种幽娆从未接触过的、温暖而愚蠢的光亮。
幽娆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在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凡尘俗事,习惯他看她时那专注而温柔的眼神,甚至习惯了他身上那令妖族本能不适的、淡淡的书香墨卷气。
她开始在他面前,卸下一些伪装。
偶尔会流露出真实的情绪,或许是片刻的慵懒,或许是一闪而过的、源自本体的冰冷。
程云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从未追问。
他只是默默地将一件披风披在她肩上,在她望着夜空出神时,递上一杯温热的清茶。
“幽娆,”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握住她微凉的手,“无论你来自哪里,是谁,在我心里,你只是你。”
幽娆看着他,没有挣脱。
危险,却悄然而至。
程家终究发现了嫡子的异常。
一番查探,竟发现他与一个来历不明、妖气隐隐的女子纠缠不清。
程家主又惊又怒,动用家族力量,甚至请来了相熟的山门修士,终于确认了幽娆的妖族身份,并且……绝非寻常小妖!
“云轩!此女乃绝世大妖,接近你必有所图!速速与她断绝关系,回府领罪!”
程家主带着族中长老与几位修士,将幽娆的小院团团围住,声色俱厉。
程云轩挡在院门前,张开双臂,将幽娆护在身后。
他脸色苍白,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眼神却前所未有的坚定:“父亲!诸位长老!幽娆她从未害过我!也未曾害过任何人!妖族又如何?人心之恶,有时更甚于妖!”
“冥顽不灵!妖孽惑心,果然如此!”一位修士大怒,祭出法宝,一道金光直射幽娆。
程云轩想也不想,就要用身体去挡。
幽娆眼神一冷,将他轻轻拉到身后,屈指一弹,那道金光便倒卷而回,将那修士震飞出去,吐血不止。
她环视众人,妖祖的威压不再掩饰,如同实质般笼罩全场,让那些修士和程家众人如坠冰窟,动弹不得。
“就凭你们,也敢在我面前放肆?”她的声音依旧慵懒,却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寒意。
她看向脸色惨白、眼中充满震惊与难以置信的程云轩,心中莫名一涩。
终究,还是到了这一步。
她本可以挥手间将这些人尽数灭杀,带着程云轩远走高飞,或者……像丢弃以往那些玩物一样,丢弃他。
但看着他即便恐惧,却依旧下意识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她犹豫了。
程家主看出了她的迟疑,厉声道:“妖女!你若还有一丝良知,就放过我儿!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