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
不是风停了,而是雪花悬在了半空中,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托住。虽然只有短短一息,但那种时空凝固般的异常,还是引起了某些存在的注意。
后山深处,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
“这是……混沌的气息?”
声音缥缈,带着惊疑。
三、药山之险
柳如烟被抬回偏院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祠堂守夜的老仆发现她昏迷,禀报了主母。主母懒得管一个病妾的死活,只打发人去请了坊市的赤脚大夫。
大夫把了脉,摇摇头:“寒气入肺,旧伤复发,加上急火攻心……能撑过今晚就是命大。”
程一鸣跪在床前,握着母亲冰凉的手,一言不发。
程小雨坐在床尾,眼睛哭得红肿,却不敢出声,只是紧紧攥着哥哥的衣角。
大夫开了张药方:“按这个抓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若能找到‘血灵芝’做药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血灵芝?”程一鸣抬起头,声音嘶哑,“哪里能找到?”
大夫瞥了他一眼:“鬼雾山深处或许有。但那地方邪门得很,常年雾气不散,听说有妖兽出没。你们程家每年采药,也只敢在外围转转。”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小兄弟,我劝你一句,别去送死。你娘这病……是命。”
送走大夫,程一鸣看着药方,又看看床上气息微弱的母亲。
血灵芝。
鬼雾山。
他知道那座山。程家药田就在鬼雾山外围,每年都有采药人失踪。家族明令禁止子弟深入,违者重罚。
可是……
柳如烟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鸣儿……小雨……别怕……”
程一鸣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
“小雨,照顾好娘。”他站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个破木箱,翻出一把生锈的柴刀,又找出几根麻绳和火折子。
“哥,你要去哪?”程小雨抓住他的袖子,声音发颤。
“去给娘找药。”程一鸣蹲下身,擦去妹妹脸上的泪,“听话,哥天黑前回来。”
“可是鬼雾山——”
“哥会小心的。”
程一鸣掰开妹妹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柴房。
他先去厨房偷了三个冷馒头,又去马厩顺了匹老马——那是拉车用的驽马,跑不快,但总比走路强。
出程家大宅时,守门的家丁认得他,嗤笑道:“哟,这不是三少爷吗?这是要去哪啊?该不会是想跑吧?”
程一鸣低着头,闷声道:“去坊市给娘抓药。”
家丁也没多想,摆摆手放行了。
半个时辰后,程一鸣勒马停在鬼雾山脚下。
抬头望去,整座山笼罩在灰白色的雾气中,能见度不足十丈。山风吹过,雾气翻涌,隐约能听见深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他把老马拴在山脚下的林子里,紧了紧身上的破棉袄,握着柴刀,一头扎进浓雾中。
起初还能辨认路径——这是程家采药人常走的小道,两侧有砍伐的痕迹。但走了约莫一炷香后,小路到了尽头,前方是茂密的原始山林。
程一鸣停下脚步,从怀里掏出一张粗陋的地图。
这是他从家族书阁偷抄的,标记了鬼雾山外围几种常见药材的分布区域。血灵芝的位置,在地图最深处,一个叫“断魂崖”的地方。
断魂崖,顾名思义,去了就回不来。
程一鸣收起地图,继续前行。
越往深处走,雾气越浓,光线越暗。参天古木遮天蔽日,藤蔓缠绕如蟒蛇。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草木味道,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腥气。
他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声响。柴刀在手里握出了汗。
突然,前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一鸣立刻蹲下身,躲在一棵古树后。透过雾气,他看见一个灰影在林间一闪而过,速度极快,带起一阵腥风。
是妖兽。
至少是一阶下品,相当于人类炼体三重的实力。
他屏住呼吸,等到那东西远去,才敢继续前进。
又走了半个时辰,程一鸣停下脚步。
前方出现一道断崖,深不见底,崖壁上挂着几条粗大的藤蔓。地图上标记,血灵芝就长在崖壁中段的岩缝里。
他走到崖边,探头往下看。雾气在崖下翻滚,什么也看不清。
程一鸣咬咬牙,把麻绳一端拴在崖边的大石上,另一端系在腰间,抓着藤蔓,开始往下爬。
岩壁湿滑,布满青苔。他每一步都踩得极其小心,柴刀别在腰后,双手死死抓住藤蔓。
下到约莫三丈处,他看见左侧岩壁上有一道裂缝,裂缝里隐隐透出暗红色的光泽。
血灵芝!
程一鸣心中一喜,调整方向,向裂缝挪去。
就在他伸手要够到灵芝的瞬间,头顶忽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拴着麻绳的大石松动了!
程一鸣心脏骤停,下意识抓紧藤蔓。几乎同时,麻绳脱落,他整个人悬在半空,全靠一双手抓着藤蔓支撑。
藤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更糟的是,崖顶传来低沉的兽吼。
程一鸣抬头,透过雾气,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