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骸易形。”
沉见山直截了当道,“这便是我目前所处境界,属于血肉武道第二境。
而血武第一境则是肉芽初萌,至于更高的境界,则是腑脏炉鼎。”
“就这些?”张三弦挑眉道,“还有后面的呢?”
“不知道。”
沉见山刚说完此话,便赶忙找补道,“我真不知道,虽然我这掌经使的名头,在江湖上声威赫赫,可在圣教里却只是个跑腿的罢了,许多辛秘都不甚了解。”
张三弦颌首,“那,你们圣教的总坛在哪儿?”
“在海外,具体位置不能说。”
沉见山幽幽道,“我甚至来不及说,只要吐露半个字,我就会化作一滩血水。”
“还有保密措施啊,行。”
张三弦失笑道,“那分坛呢,这燕州境内有没有?”
“也不能说。”
沉见山摇头道,“说了以后,也是同样下场。”
让他们来找我报仇,这总能办到了吧。”
说完这番话后,张三弦便即刻感觉到,自己的‘逼格’突然上涨了一丝。
这说明,他又一次装逼成功了,虽然只是装了个小逼。
而被张三弦装了一逼的沉见山,则满脸懵逼道:“你,你这是,你想要圣教追杀你?!”
“是的。”
张三弦颌首道,“可以做到吗?”
“可是为何—”沉见山困惑道,“你不怕死?”
沉见山同样咬牙一笑,“既然你不怕死,我来助力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说罢,便兀然从袍袖里掏出一根黑漆漆的物件,朝着无边夜幕砰的一声进射出一束火光。
这束绚烂火光,转瞬间就飞射至千米高空,尔后轰然炸裂,炸出一排金光闪闪的大字一‘杀沉见山者张三弦也’
且随着这排金光大字的出现,一阵阵不似人音的巨响,亦朝四面天空轰隆席卷而去:
“杀沉见山者张三弦也!杀沉见山者张三弦也!
这泼天动静,足足持续了十秒多钟,才偃旗息鼓消失于无。
然而那一排‘嵌’在天穹顶端的金色大字,却仍就稳稳悬在那里。
既未移动亦未消散,也不知晓其个中原理到底是什么。
作为盲人的张三弦,自然看不见天穹的异状。
但却清楚听见了夜空中传来的啸音,于是他乐道:
旋即,张三弦再度“看”向沉见山:“现在,把你那三门血肉武学,都细细讲述给我吧。”
“没有用的,即便你知道法门内容,也无法修炼。”
沉见山幽幽道,“血肉武道的传授,必须由传功长老代劳,普通修习者只能自个儿练,根本传不了。”
“那些江湖散人呢。”
张三弦挑眉反问,“你方才说了,偌大武林之中,有寥寥一些散人,也修炼了血肉武道。”
“他们自有各自的家传秘法。”
沉见山淡淡道,“常人无法得见。”
“等一等!”
沉见山挣扎爬起,“可以,可以饶我一命吗,这些年我积攒了许多钱银,那些都可以给你,只要你
“沉见山,扪心自问吧。”
张三弦淡淡道,“徜若此刻,你我的处境互换过来,你,会放过我吗?”
“这————”沉见山苦涩道,“不会。”
张三弦点点头,从盲杖中抽出剑来,一剑劈下。
沉见山,当即人头落地。
而张三弦的个人界面上,亦多出了两枚碎片。
若再加之方才那四大当家,那么此役他便收获了七枚碎片。
随后,张三弦并未立刻离开。
他在聚义厅里拿了一坛酒,坐于遍地尸骸间,对着厅外夜雨,沉默自饮起来。
哗哗哗哗一不知为何,在死了如此多人后,这场雨便下的更大了。
不再如细密牛毛,而是像天河决了口,裹挟着刺骨寒意,疯狂倾泻在牢王山顶。
雨水冲刷着厅外泥泞的校场,却冲不尽那肆意横流的粘稠血浆。
血混着泥,在坑洼地面上豌蜓流淌,汇成一道道暗红溪流,又被更猛烈的雨柱砸开,溅起朵朵浊血水花。
于是浓烈到令人室息的血腥气,在聚义厅内外沉沉浮浮,形成了一种宛若血池地狱般的死亡氛围。
而厅堂中央静坐饮酒,沉酒在这种死寂氛围里的张三弦,却忙惬然—突有所悟。
厅外,是天地间最原始的乐章。
亿万雨点,时刻不停的砸在瓦片、木梁、尸体、泥土上。
啪、哗啦、噗、叮咚—无数种声响汇聚一体,混沌而宏大。
象有十万大军在擂鼓冲锋,又似黄泉河水在怒涛翻涌。
而聚义厅内,则是死亡降临后最彻底的寂静。
除了张三弦的喝酒声,以及酒水顺着坛口滴落在地的嗒嗒轻响,就再无其他活物的声息。
这是一种—被鲜血和寒意冻结,沉重到令人心悸的死寂。
便在这种轰鸣与寂静的交织碰撞里,独坐于其间的张三弦脑海深处。
突然有一道烁闪着灵感光辉的闪电惊现,蛮横撕裂了迷朦混沌。
雨落万声轰鸣血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