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夫人亲笔,公子落款!将军,家眷已安,您再无后顾之忧了!”
葛从周紧紧攥着那方素帕和簪头,仿佛攥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指节捏得发白。
他闭上眼,两行浑浊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沿着他饱经风霜的脸颊滚滚而下。
喉头剧烈地滚动着,发出压抑的呜咽。
良久,他才缓缓睁开眼,泪水已干,眼神却依旧复杂如渊。
他望着跳跃的灯火,声音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挣扎:“李团练使…高义。然…黄王待我…终究有知遇之恩…忠臣不事二主…我葛从周…岂能…”
“将军!”
张归霸急切地打断他,声音带着哭腔。
“黄王已是穷途末路!如今坐困濮州城下,皆是拜那黄朗所赐!此獠暴虐无道,视士卒如草芥,鞭挞无辜,强驱赴死!将军!您忍心看着跟随您多年的七千袍泽弟兄,为了这昏聩之主和暴虐之徒,白白葬送在这濮州城下吗?您看看外面!听听那些伤兵的哀嚎!您忠的是黄王,可黄王现在在哪里?任由这黄朗祸害他的根基啊!”
葛从周身躯剧震,张归霸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他心头。
帐外隐约传来的伤兵哀嚎,白日里黄朗鞭打士卒的暴行,还有那陌刀阵下无数化为肉泥的儿郎…一幕幕惨烈的景象在他脑海中翻腾。
忠义二字,此刻重若万钧,压得他几乎窒息。
他痛苦地闭上眼,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
“张归霸!你好大的狗胆!”
一声尖耳的咆哮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出鞘声,在帐外骤然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