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唇哆嗦着,声音微弱而沙哑,带着明显的痛苦:“里……里斯弗……是,是真的……”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让里斯弗和他身后的贵族们都僵住了。
“不……不可能!”
里斯弗难以置信地抓住父亲的手臂,触手是冰凉的手感,但他没有多想,直接质问。
“父亲,您清醒一点!是不是庇厄莉希给您下了药?还是她用什么威胁您?您告诉我实话!”
弗林公爵感受到儿子手上传来的力道,内心充满了屈辱和愤怒,他多么想大声告诉儿子真相,告诉所有人这个女人的恶毒和她身边那个女官的恐怖。
然而,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见安静站在阴影里的绮栗栗,她脸上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纯净无害的微笑。
就是这抹微笑,让弗林公爵瞬间如坠冰窟,仿佛那些冰锥的寒意再次刺入他的眼睛。
他猛地一颤,用尽全身力气甩开里斯弗的手,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激动,却又因为虚弱而断断续续:
“糊涂!逆子!我……我还没死呢!我的命令……就是最终的决定!庇厄莉希……是我的妻子,是公国的女主人!我病重期间,由她摄政……合情合理!你……你们难道想造反吗?!”
他一边说,一边因为激动而喘不上气,脸色由灰白涨成不健康的紫红,看起来随时可能背过气去。
这番表演,将一位被儿子质疑、病重却仍努力维持权威的公爵形象刻画得入木三分。
那几位跟随里斯弗来的贵族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他们原本指望公爵能否认,这样他们就能借题发挥,联合起来向庇厄莉希发难。
可如今,公爵亲口确认,虽然状态可疑,但他们没有证据证明他是被胁迫的。
贸然行动,就是公然挑战公爵和即将掌握实权的摄政夫人,风险太大了。
里斯弗看着父亲“激动”的模样,听着他“严厉”的指责,整个人都懵了。
他无法理解,短短两天,父亲怎么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如此坚定地站在庇厄莉希那边?
难道父亲真的老糊涂了?还是庇厄莉希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父亲!您……”
里斯弗还想再争辩。
“滚出去!”
弗林公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随即瘫软在枕头上,只剩下剧烈喘息的声音,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再多言的模样。
他怕再说下去,自己会控制不住流露出真实的恐惧和怨恨。
“诸位,公爵大人需要静养,不能再受刺激了。夫人的任命,公爵大人已经说得非常清楚。请回吧,不要让公爵大人为难。”
她的声音轻柔,但那双扫过众人的眼睛,却让几位贵族没来由地感到一股寒意。
联想到府内悄然更换的护卫,以及公爵那看似合理却处处透着蹊跷的态度,他们心里那点侥幸和试探的心思彻底熄灭了。
一位年长的贵族拉了拉失魂落魄的里斯弗,低声道:“四少爷,既然公爵大人已经明示,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让公爵大人好好休息。”
里斯弗看着床上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的父亲,又看看面无表情的绮栗栗,和门外隐约可见的属于庇厄莉希的亲卫。
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包裹住他,但他也知道,此刻再闹下去,不仅无济于事,反而可能坐实一个“不孝”、“忤逆”的罪名。
他狠狠地瞪了绮栗栗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样子刻在心里,然后才不甘地被其他贵族半劝半拉地带离了寝室。
寝室门重新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就在门合上的瞬间,床上的弗林公爵睁开了眼睛,里面不再是刚才的激动和“威严”,只剩下深不见底的恐惧、怨毒和一种近乎崩溃的疲惫。
他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不敢去看绮栗栗,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绮栗栗走到床边,像是没看见他的失态,只是轻轻替他放下了床帏,动作轻柔得像个体贴的女官。
“公爵大人,”她轻声说,语气甚至带着一点赞赏,“你刚才表现得很好。”
弗林公爵猛地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一个字也不敢反驳。
绮栗栗直起身,目光扫过窗外,淡淡道:“记住这种感觉。活下去,才有希望等到你的‘救兵’,不是吗?”
她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钥匙,再次打开了弗林内心恐惧的闸门,也精准地戳中了他唯一残存的念想。
他没想到绮栗栗连这个都知道!
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还知道什么!!!!!
绮栗栗不再多言,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室,将死寂和绝望留给了这位曾经权柄赫赫的公爵。
当她回到主厅时,庇厄莉希刚刚结束训话,众人神色各异地散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她转过身,脸上白日里那种冷硬足以威慑众人的表情已然褪去,露出一张难掩倦容,却眼神清亮的脸。
她望着绮栗栗,嘴角牵起一个极淡、却真实了许多的弧度:“难得的安静……”
“暂时而已。”
绮栗栗陈述事实,语气平静。
“里斯弗不会甘心,那些贵族也在观望。最重要的是,拉塞尔帝国和那位圣女,还在路上,而且埃文斯也快要安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