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实在是让朕失望。”
“臣以为,以臣与丛大人、夏将军之能,自能辅佐太子成人,也绝不会为难皇后,臣从未想过专权,臣只是觉得,陛下对太过用情太过纵容。”“所以即使是朕死了,你还要将怨气撒在皇后身上是吗?”“臣若是真对皇后有怨,应该像旁人一样反对,绝不是束手旁观。陛下要宠爱皇后,要为她花钱置地,要让她在后宫呼风唤雨,臣不敢多言,可前朝不是后宫,朝政不是儿戏,稍有不慎便会影响整个朝局,大厦倾倒只在顷刻之间。皇后没有她政治天赋,没有手段谋略,不够聪慧大度,陛下还要她听政,还要她手握兵权,要将她推上原不属于她的高位,陛下是要学幽王烽火戏诸侯吗?”“你!"崔骘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捂着心口急促呼吸,就连伤口也隐隐作痛,咬着牙质问,“卢昶!皇后是朕亲自选的,你这话是不是也在骂朕没有政治天赋,没有手段谋略,不够聪慧大度!”
卢昶不卑不亢道:“陛下自然有天赋有魄力,否则也不能收拢人心,统一北方,但恕臣直言,陛下在男女之情上,的确没什么眼光。”“你!你!"崔骘左右看去,半晌没寻到什么趁手的家伙,抄起案上的竹箭朝他扔去,“你给朕滚!滚!赶紧滚!”
“臣告退。"卢昶抱起治灾的奏疏,不徐不疾退出,留崔骘一人在殿内气得直喘气。
“太医,叫太医……
内侍进门,看他倒在地上,吓得慌忙四处喊:“快快快,快传太医!”菀黛听见动静,匆匆跑来时,太医已给崔骘诊断完毕。“发生何事了?"她慌忙问。
“回皇后,不知卢丞相和陛下说了什么,奴婢们进来时,陛下便倒在地上了。”
她又朝太医问:“陛下现下如何了?”
“小黛……“床上的人缓缓抬手,轻轻抓住她的手,哑声唤,“小、黛。”“怀定,怀定。"她含泪将他抱住。
太医低着头在一旁道:“陛下身体尚且未复原,一定不能再动气了,幸好伤口裂开得不深。”
“是,我知晓了,我会看好陛下的。”
崔骘抱住她的腰,有气无力问:“你去何处了?为何这样久才来?”太医宫女悄声退下。
她轻声答:“丹州雪灾需要募捐,我叫人收拾了些不常戴的首饰出来,让她们交给卢丞相了。”
“你有这份心,很好,卢昶他胡说八道。”“卢丞相说什么了?将你气成这样?我看你方才好好的,还答应了孩子们,一会让他们来看你。”
“无碍,我歇一会,让他们下午来。”
她起身,给他整理好被褥:“好,那你安心休息。”崔骘握住她的手:“你去何处?”
“我哪里也不去。”
“嗯。"崔骘安心合眼,“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待在此处,我要一睁开眼,就看见你。”
菀黛握住他的手,待他呼吸绵长后,悄声朝外走了走,低声问:“有没有人听见陛下和卢丞相说了什么?”
宫人们皆是摇头:“陛下和丞相说话,奴婢们不敢偷听。”菀黛轻轻叹息:“罢了,你们去外殿守着吧,陛下在休息,都不要高声说话。”
“是。"宫人们躬身退下。
菀黛回到床榻边,拿出那份誉抄的治灾之策细细又看。她翻遍了书也未能得出这样详尽的策略,可有人竞然能写得这样细这样好。她忽然觉得,相比之下,她的确平庸至极,朝臣们不服她,也在所难免。尊重不是靠乞求来的,也不是靠杀伐来的,是要有真才实干,崔骘能走到今日,绝不是仅仅靠打仗,能驾驭人才,也是一种本事。她似乎有些明白卢昶为何不喜欢她了,忽然不那样埋怨,也不那样委屈了。桓儿要学的还有很多,她又何尝不是呢?
炉香缭绕,她跪坐在案边,轻轻研墨。
崔骘身体未痊愈,外面又还冷着,这些天就躲在殿内看奏疏,她坐在一旁研墨,崔骘有时会让她看,会向她提问。
她看着他的双眸,总忍不住忐忑,生怕自己回答有误,崔骘从未计较,只是轻声细语地跟她讲。
“你看看这份奏疏。”
她接过,快速阅览一遍,蹙着眉道:“这是谁上的,要你重审胡进的案子?”
“你觉得胡进该如何处置?”
“我…她顿住。
“这里只有我们两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她抿了抿唇,扣着指尖,徐徐道:“我从前是不想对他如何的,他是阿嬉的父亲,我不想让阿嬉难过,可当我站在大殿上,被朝臣们围攻时,我忽然觉得好害怕,害怕得想将那些反对我的都杀了。”崔骘挑眉看去:“你想杀了胡进?”
她悄悄看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眼眸:“不论如何,我都不想他官复原职,我害怕那种被刀架在脖颈上的感觉。”
“那若是我要让他官复原职呢?”
“为何?“她茫然抬眼,“你不是怀疑他有异心吗?为何还要他官复原职?大将军一职权力太大了,你不害怕吗?”
“胡进是我的姐夫,从我父亲在时,他便跟随父亲作战,大大小小的战功并不比夏氏兄弟少,今日查出来的谋逆证据太过单薄,不足以说服众人,何况,我要是担忧一个人,绝无肯可能放他享清福,必杀之而后快。”她心中一震,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那、那……”崔骘拍拍她的肩,沉声喊:“来人!传朕旨意,朕绝不信胡将军会谋逆犯上,此事纯属刺客栽赃,命即刻复其官位。”内侍应下,匆匆跑出。
她没有再问,心中惴惴不安,小声试探:“怀定,崔棹还在宫中。”“嗯?”
“你受伤的事,是不是与他有关?”
“若是,你打算如何?为他求情?”
她缓缓摇头:“不,若真是他做的,我不会为他求情,无论他是伤了皇帝,还是伤了我的丈夫,我都不能原谅他。”崔骘微微勾唇:“那你打算如何处置?”
她垂眸:“我不知晓。他是你的亲外甥,是你看着长大的,与普通的舅甥不一样,我不知该如何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