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陷在紫檀佛珠的沟壑里,那串被盘得油光水滑的珠子,此刻竟重如千斤,死死坠着孟宴臣的手腕,像坠着他整个人生的重量。
他望着李正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终于裂开一道缝,冰封的湖面下,翻涌的暗流几乎要冲破那层薄冰。
“当初要不是你趁虚而入,要不是你拦着我找叶子……
我们什么时候,真正错过过?”
他重复着,声音轻得像风中的叹息,却带着蚀骨的疼,“李正严,你以为我没在无数个深夜,把这些话翻来覆去地想吗?
可想又有什么用?是我伤了她,是你把她藏起来,连一句道歉的机会都不肯给我。
我想忘,可越忘,越逃,越……”
李正严始终没接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语无伦次的模样,听着他压抑的控诉。
直到孟宴臣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他才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刺:“她怕黑,你记得吗?”
孟宴臣猛地抬眼,眼底的暗流瞬间汹涌。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怕黑的?”
李正严的声音顿了顿,字字清晰,“是你们在酒吧,你们闹翻脸的那个晚上。
孟宴臣,你伤害的是一个曾把整颗心都捧给你的人,一个小心翼翼爱着你的女孩。
你要是真为他好,就别再出现,别再破坏她的家庭。
我爸妈待他好,我待他好,我们还有个孩子——是,我承认,当初我千方百计让叶子怀上他,他是我的筹码,更是我们的爱情结晶。”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孟宴臣:“放弃吧!
既然错过了,既然我和叶子已经往前走了,你也别再困在过去了。
勇敢点,走向你的新生。”
脚步声远去,咖啡馆里只剩下孟宴臣。他无意识地摩挲着佛珠,指腹被刻痕磨得发疼。是我害了她……
可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
他拿起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苦涩顺着舌尖漫进喉咙,呛得他眼眶发酸。
“国坤集团的孟总……”
他低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自嘲,“我以为我做到这个位置,真的能让我站在她身边?
可这资格和心爱的姑娘一样,早就让他弄丢了,丢了就是丢了,再也找不回来了。
商人重利吗?
我应该清楚该舍弃什么,该放下什么,可我不想……”
他在那里坐了很久,久到阳光都慢慢挪动了位置。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落在佛珠上,将上面的刻痕照得一清二楚。
孟宴臣看着这串珠子,是他特意去城郊那座据说最灵验的寺庙,从山底一步一叩首的来到山顶,才求来的。
他不求今生再与叶子相守,只求来世——求他们能回到过去,回到一切还没开始出错的时候。
这一世,换他小心翼翼,换他全心全意,换他主动迈着步子,奔向那个曾被他辜负的人。
阳光落在他的发顶,佛珠的温度渐渐暖了些,可孟宴臣的心,却依旧冷得像冰。
这一世,他和叶子,终究是错过了。
遗憾像藤蔓,早已缠绕住他的五脏六腑,盘根错节,生生疼到骨子里。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孟宴臣的脚步虚浮,嘴里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声音被风揉得支离破碎。
他抬手按住发紧的胸口,指尖的紫檀佛珠硌得生疼——他从没想过要伤害叶子,可偏偏,他成了伤她最深的人。
“叶子,对不起……对不起……”
一声接一声的道歉,混着沉重的呼吸,消散在微凉的空气里。
叶子刚上完课,抬头就瞥见了不远处伫立的身影。
是付闻樱,孟宴臣的母亲。
这位向来以强势姿态示人的女士,此刻竟显得格外憔悴,眼底积着未干的泪光,望着她的眼神里,满是难掩的歉意。
两人没有说话,却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一前一后走进了附近的茶馆。
“付女士,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叶子刚开口,就被付闻樱急切地打断。
“对不起,叶子,真的对不起!”
付闻樱的声音带着哭腔,平日里的端庄体面荡然无存,“是我错了,这声道歉来得太晚。
你原谅也好,不原谅也罢,我只求你……求你劝劝宴臣!
他自从知道真相那天起,就一直困在里面,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叶子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付闻樱,心头一紧。
她清楚孟宴臣的母亲的要强,能让她抛下所有规矩和体面,必然是到了绝境。
“孟宴臣他怎么了?
他不是好好的吗?”
“好?他一点都不好!”
付闻樱猛地摇头,声音颤抖,“那天下雪的晚上,他从外面回来,身上的围巾、外套都没有穿在身上,全冻成了冰,整个人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抱着自己缩在角落,浑身发烫。
他病了,叶子,是心病!
自从他和李书记见过面后,那股心气就彻底没了!”
叶子的心猛地一沉,她瞬间明白了——是李正严找过孟宴臣。
她记得那天雪夜,李正严把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