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跟李建成有关的人就得埋地里,等到下午就加冕登基!
太想进步了。
“冷静下来,再想想,走错一步可是要掉脑袋的……”
思考了一个多时辰,直到月上竿头,白麻纸写满了字,他这才停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默背了几遍,伸手将这张写满求生指南的白麻纸放在油灯上点燃,亲眼看着这张写满小字的白麻纸化作灰烬,又用靴子在这堆灰烬上碾了一会,直至完全看不见这才放心。
掀开床板,看了一眼积攒下来的俸钱与绸缎,便吹灯躺下休息。
明天凌晨四点还要起床上班……迟到可不止是罚俸,或许还会挨打。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第二日清晨,陆玄打着哈欠,在侍女服侍下更衣,用餐。
嗯,这该死的封建社会。
便踏着星光前往皇城,经过一系列严苛搜身查验,核对鱼符之后,这才得以进入。
低着头,靠着墙,疾步快走来到东宫司经局衙署,点卯后,便来到他负责的书库,开始今天的工作。
校书郎,一般要负责誊抄经史子集,以及能长期保留、作为教案的讲义、注疏,或者帮着太子洗马准备太子教案。
类似于文档局的管理人员加之抄写员、助教之类的工作。
“哈欠……”
陆玄用手撑在柏木书案上,打了个哈欠。
“明微兄,今日面有倦色,莫非是去了平康坊新开的清音阁?岂不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看着陆玄困乏模样,整理书架的同僚轻笑打趣,还没等陆玄回话,就听到一声轻喝:
“慎言!”
陆玄嘴角抽搐,这个声音……扭头看去,正是裴韫。
只见他面色严肃,甚至有些愠怒:“明微兄,昨日下值后,仍在检查疏漏以至于今日精神不佳……”
随即又是一番引经据典的长篇大论,这番高论引得众人面露钦佩,由衷叹服。
陆玄一副死鱼眼看着高谈阔论的裴韫,要不是你,我能加班到那么晚?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跟着他加班,可今天却一点疲倦感都没有。
离谱。
不得不说,古人的身体是好……
“陆校书,去岁关于东突厥的策论汇编,在什么地方?王司丞着急要。”
一名校书走进书库,看向陆玄。
陆玄点头,从柏木书桌上抽出麻黄纸做的目录:
“去岁的?甲一号书架,奏对层,军略格。”
那人听后,立刻去贴着甲字号的书架上查找,不消片刻便找到,拿着书册来到陆玄面前道:
“取出。”
并在陆玄递过来的麻黄纸上写下一行简短的小字:卢琰,卢敬彰,于武德九年五月六日,卯时,取出去岁东突厥策论汇编。
“卢校书莫怪,职责所在。”
陆玄收起卢琰签下字的麻黄纸,欠身说了句,卢琰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头,快步走出。
看来是挺着急的。
“明微兄,改进的管理方式,当真是便捷,要搁以前,去岁的文档还不得三五人一同查找?”
“确实,不仅要三五人,能在一刻钟内找到,那便是顶快了。”
“不仅省时省力,还不会被推卸责任。”
陆玄摇摇头,不过是将图书馆那套管理方式套了进来而已,大分类小分类做标签。
存入取出都有记录。
仅此而已。
司经局书库是有管理方式的,只不过比较原始,还依赖于负责人的记忆,这些才华横溢的学士能记住,但是他记不住啊!
所以他花了半天时间,做了套管理方式。
同僚倒也没有什么嘲笑打脸的剧情,都是识货的。
古人只是古,不是傻。
“诶,卢校书,怎么……”
就在几位校书低声议论时,刚离开的卢琰去而复返,神色间带着一丝仓促与紧张,打断了这片刻的闲适。
陆玄话问一半,目光便越过卢琰的肩膀,只见一个头戴罗縠幞头,身着绯色小团窠花绫官袍,腰系鎏金师蛮銙的中年文士,正跨入书库之中。
他腰间银线编织的鱼袋,随着他缓缓迈出的脚步,轻轻作响。
跟在这人身后的司经局丞王德,正不停地对散落在各处的校书们使着眼色,额角似乎有细汗渗出。
刹那间,书库内落针可闻。
刚才还在低声谈笑的几位校书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噤声,脸上轻松的表情迅速被敬畏取代。
几乎是本能地垂下目光,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然后躬身肃立,连呼吸都放轻了。
陆玄微微一滞,随即便反应过来,将头低下,不再直视。
他来干什么?
一份关于东突厥的朝堂奏对还用得着他亲自跑一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日后的千古名臣。
魏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