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圭的府邸较远,所以福伯准备了马匹,陆玄骑在马上,心中却盘算着今日之事。
不知道王圭会准备什么样的帐本让他清查。
嗯,也不会太难便是。
“郎君,王公府邸马上就到了,大概还有百步。”
福伯用手指着前方的坊门说道:“是否要下马步行?”
“当然!”
陆玄说着,直接翻身下马落在地上,福伯赶忙接过陆玄递过来的马鞭,牵起缰绳。
两名家丁看到陆玄走来,躬身行礼问道:“来者,可是陆明微陆机宜?”
“正是在下。”
“陆机宜,家主已经等侯多时,请随奴来。”
家丁一听,语气立刻变得更加躬敬。
这可是家主的贵客,东宫新贵,文采斐然的文曲星。
可不能怠慢!
“有劳二位。”
陆玄微微颔首,整理了一下衣冠,随家丁步入府中。
跨过乌头门门坎,陆玄观察着王圭的府邸。
确实比魏征的府邸要精致,要显得富贵……额,应该说这才是正常官员的府邸。
魏征那个着实有些寒酸。
青石板铺就的甬道,两侧植有修剪整齐的矮松,松针苍翠如洗。
甬道的尽头立着一座单檐悬山顶仪门,黑漆门扇钉着七排鎏金铜钉。
门楣悬一块檀木牌匾,以清漆罩面,上书“太原王氏”四个遒劲大字。
绕过影壁,中庭布局方正。
一汪丈许见方的白石砌池居于中央,池中水清见底,几尾红鱼怡然自得仿若空游。
水光潋滟,映出池底青石上天然的云纹。
池畔立着一座黄石堆砌的假山,高不过六尺,却层峦叠嶂,山隙间点缀着几株矮松,颇有意境。
西侧回廊连接着一座水榭,榭内陈设极简,一张紫檀棋案,两方蒲团,案上摆着象牙嵌骨的棋盘。
榭外竹帘半卷,恰好将一株老梅的虬枝框入视野。
陆玄挑眉看着这株梅花,有些不解如此雅致的布局,怎会有这样一株格格不入的花卉?
这株梅花破坏了整个庭院的整体性,让人很不舒服。
“明微是否好奇,此院中怎会有如此格格不入之物?”
陆玄闻声望去,见王圭身着沉香色圆领袍,自东廊月洞门徐步而来,腰间蹀躞带悬的羊脂玉佩随步轻叩,声若清泉击石。
随即整肃衣冠,躬敬行礼:“学生来迟,让王公久等,还望海函。”
“然学生确有此惑,望王公解惑。”
王圭笑容可鞠,捻着胡子摆摆手:“无妨无妨,陪老夫走走?”
陆玄一听嘴角微微一抽,大概率是老领导吹吹当年的风范,鼓励鼓励年轻人。
呵,这些东西听听就好。
就是会浪费许多时间,可时间就是生命啊……
吐槽归吐槽,面上还得过得去。
陆玄微微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王公,请!”
王圭看着院中花草,笑呵呵道:“刚才那株老梅,乃是陛下亲赠,冬日开花时,整个庭院都会充满梅香……”
陛下亲赠?
李渊给的啊,怪不得要放在那里呢。
陆玄点点头:“原来如此,竟是御赐之物,是学生有眼无珠了。”
“呵呵,不说这个,说说正事吧。”
陆玄微微一怔,这么快就进入正题了?
竟然夸夸其谈,这老头是做大事的人啊,不光是因为能力高,真办实事啊。
王圭瞥了一眼陆玄:“老夫已经命人将这几年的帐本放入书房之中,明微可有准备?”
“王公,玄自然有准备。”
看着陆玄一脸自信,王圭也没再说什么,他反而有些好奇,那么多帐本陆玄该如何清查。
两人亦步亦趋地来到书房,只见书案上堆满了各式帐本,粗略一数竟有二十馀本。
旁边站着一个年轻人,在他身后还有三个长须的老者有些喘喘不安的站着。
这些老者都是王氏麾下商铺的帐房先生,接到通知说要查帐,便带着帐本回了主家。
陆玄一看,这准备的还挺多。
“这些都是老夫子侄经营的几处商铺帐目,明微一会儿且看看有何错漏之处。”
王圭指着书案上的帐本说道,随后又看向年轻人:
“子安,还不快拜见明微,论起来明微应大上些许。”
“是,叔父。太原王子安,拜见陆机宜。”王子安躬敬行礼,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什么人才能让叔父亲自迎接。
陆玄立刻回礼:“不敢,既然玄痴长几岁,那就托大,称一声子安贤弟,王公,如何?”
看向王圭轻声说着,介绍自己的时候把年龄带上,说明这是家常介绍。
不是职场介绍,回应的时候,也应该用家常回应。
而且,王圭这是想让自家子侄结交自己?不怕以后的麻烦?
自己可是一把用完就丢的刀啊。
“呵呵,甚好,家中不似朝中,就以年龄称吧,明微也不用拘谨,畅所欲言即可。”
王圭捋着胡须,眼中含笑。
“是,王公,学生这就开始,可否?”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