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那块依旧散发着灼热红光,甚至将下方玄青石台都灼烧得滋滋作响的万载寒玉,声音如同冰渣,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万载寒玉,甄灵圣物,遇血则显,亘古不变!陆羽之血,不显灵光,反激妖异邪火,焚玉灼台!此乃天地不容之妖兆!绝非我人族灵脉所能为!此乃天道所弃之——废脉!”
“废脉”二字,如同两柄重锤,狠狠砸在陆羽的心上!也砸在了福伯和陆七的心上!
“不仅如此!”陆正宏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悲愤与凛然的杀意(尽管这悲愤有几分真实值得怀疑),他目光如电,死死锁定陆羽腰间的储物袋,“昨夜家主夫妇为封印妖邪之物,不幸殒命!今日此子启脉,又引动如此邪异之象!这灾祸的源头,定与此子身上携带的不祥之物脱不开干系!此等灾星,岂能再容于陆家?!岂能再容于世?!”
“妖邪!灾星!”
“杀了他!为家主报仇!”
“驱逐他!陆家不要灾星!”
“烧死他!连同那邪物一起烧掉!”
在陆正宏极具煽动性的话语引导下,台下的恐惧瞬间转化成了汹涌的怒火和杀意!尤其是那些依附大长老一系的子弟,更是群情激愤,纷纷叫嚣起来。几个脾气暴躁的旁系子弟,甚至按捺不住,直接催动微薄的灵力,冲上高台,面目狰狞地抓向陆羽!
“敢伤我家少爷!先过我这关!”一直沉默如影的陆七,在第一个叫嚣者冲上高台的瞬间,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他没有丝毫犹豫,猛地一步跨出,将陆羽死死护在身后!他体内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凝实厚重的土黄色气息骤然爆发,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如同山岩般不可撼动的意志!
噗!噗!
两道拳风几乎同时砸在陆七的胸膛和肩头!他瘦小的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涨红,喉咙里发出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脚下却如同生根了一般,死死钉在原地,没有后退半步!那土黄色的气息在他体表流转,虽然稀薄,却硬生生挡住了对方蕴含灵力的攻击!
“滚开!你这贱仆!”攻击者被阻,恼羞成怒,再次挥拳砸下!
陆七眼神凶狠,如同被逼入绝境的幼狼,竟不闪不避,反而挺起胸膛,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硬抗!他不能退!身后就是少爷!哪怕粉身碎骨,他也要护住少爷!
“住手!”福伯又惊又怒的声音响起,他身形一晃,想要冲上台护住两个少年。
然而,陆正宏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台下混乱的局面,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没有阻止那几个旁系子弟的攻击,反而对福伯沉声道:“福海!管好你自己!此事关乎陆家气运,非你一个下人能插手!”
他目光重新锁定被陆七护在身后、脸色惨白却死死咬着牙的陆羽,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
“陆羽!身负废脉,引动邪火,携带灾厄邪物,克死双亲!此乃陆家千年未有之大祸!经长老会议决(实则只是他的一言堂),即刻起,剥夺陆羽陆家嫡系身份!与其仆从陆七一起,押入族地黑牢,听候发落!”
“带下去!”
随着陆正宏冰冷无情的命令,几名气息冷硬的执法堂护卫面无表情地越过那几个还在纠缠陆七的旁系子弟,如狼似虎地扑了上来,粗暴地抓住陆羽的胳膊,另一人则一脚踹开死死护在前面的陆七!
“少爷——!”陆七被踹倒在地,目眦欲裂,不顾伤痛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陆羽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抓住,挣扎不得。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高台上那个威严冰冷的身影——陆正宏。在那双看似公正凛然的眼睛深处,陆羽捕捉到了一丝隐藏极深的、冰冷的得意!
是了!启脉!废脉!邪火!这一切,都是他想要的!昨夜爹娘的牺牲,今日自己被冠以“灾星”之名…幕后,必定有这只老狐狸的黑手!一股滔天的恨意和冰冷的明悟,如同毒蛇般噬咬着陆羽的心脏!他不再挣扎,只是用那双燃烧着火焰与寒冰的眸子,死死地烙印下陆正宏此刻的嘴脸!
他被粗暴地拖下高台,拖向演武场外那象征着无尽黑暗与绝望的族地黑牢方向。身后的叫骂声、鄙夷声如同潮水般涌来。
“废脉!灾星!”
“滚出陆家!”
“克死父母的扫把星!”
陆七也被另一名护卫揪住后领,如同拖死狗般拖拽着跟在后面。他嘴角淌血,却始终倔强地昂着头,死死盯着陆羽的方向,眼神中的忠诚与守护,未曾动摇分毫。
陆羽听着这些刺耳的谩骂,感受着胳膊上传来的剧痛和护卫粗鲁的推搡,心中却是一片冰火交织的奇异平静。万载寒玉的灼热反应…腰间混沌鼎的微弱异动…大长老眼中那抹冰冷的得意…
废脉?灾星?
不!我陆羽,绝非废物!
爹娘用命换来的,绝不是一个废物的苟活!
那寒玉的灼热…那混沌鼎的悸动…这其中,一定隐藏着惊天的大秘密!一个关于他自身,关于爹娘牺牲,甚至关于整个陆家未来的巨大秘密!
他会被打入黑牢,他会失去一切,他会背负污名。陆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
活下去!变强!揭开所有的阴谋!让那些嘲笑他、陷害他、害死爹娘的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他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瞥见高台上,陆正宏那玄色锦袍的袖口内侧,在刚才热浪冲击下不经意露出的一角——那里,似乎绣着一个极其微小、颜色深沉的图案。那图案…像是一根断裂的、染血的黑色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