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副主任也不遑多让,积累了不少家产。就算真的下海,人家手里有足够的本钱,而自己呢……
郑朝平咬了咬牙,下定决心说道:“郑书记,您都这么说了,我信您。其实这件事并不复杂,大家心里都有数。我愿意向组织坦诚我所知道的一切。”
郑成刚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马上伸手轻轻敲了敲小桌子,示意一旁的两个年轻工作人员开始记录。两人迅速调整状态,熟练地询问起基本信息,姓名、年龄、民族、职务…… 一一核对清楚。之后,郑成刚目光再次聚焦郑朝平,说道:“好了,现在你详细说说,为什么要搞一个进口冬青的验收标准。”
郑朝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缓缓说道:“这件事是胡晓云主任交代的……”
事情的来龙去脉逐渐清晰,半个小时后,郑成刚顺利拿到了郑朝平的询问材料。按照郑朝平的供述,出现 25 元买一棵冬青这般离谱的情况,缘由无人知晓,仅仅是胡晓云在行政办公会上凭借强势手段强行推动通过了这项决议。其他几位副主任当场便提出了反对意见,奈何胡晓云态度强硬,众人无奈之下,也只能妥协。至于后续为何要强力推行这一高价冬青采购方案,除了胡晓云本人,其他几位副主任,包括郑朝平自己,皆一无所知。
突破郑朝平这一关键节点,就如同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整个开发区的班子防线随之松动。其他四人在工作人员的提示下,也纷纷承认是胡晓云强力推行购买冬青之事,可对于背后的原因,大家众口一词,表示毫不知情,也不清楚其中是否暗藏猫腻。
既然其他人都已交代,郑成刚觉得没必要再与胡晓云虚与委蛇。他手持五人的材料,来到审问胡晓云的谈话室。
郑成刚走进的这个谈话室格局极为简单,一间屋子内,两张办公桌相对摆放,泾渭分明。被询问的人坐在一边,承受着无形的压力;询问的人坐在另一边,目光如炬。胡晓云看到郑成刚进来,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迅速站起身,脸上堆起恭敬的笑容,喊道:“郑书记。”
郑成刚面色冷峻,一言不发,径直走到胡晓云面前,将手中的材料轻轻往后一推,精准地交到两位负责谈话的工作人员手中。两人迅速接过材料,迫不及待地翻看了起来。随着材料内容的呈现,他们的表情逐渐变得严肃,看完后,心中已然明了,整个事件竟是胡晓云一手编造的,所谓的进口冬青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胡晓云胡晓云梳着大波浪卷发,左腕戴着齐永林从深圳沙头角带回来的镀金女表,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郑成刚,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见郑成刚沉默不语,她主动打破沉默,说道:“郑书记,您看我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冬青的事情千真万确就是进口冬青,我绝无半句虚言。”
郑成刚心中早有定论,不再理会胡晓云这些毫无诚意的话,开门见山地说道:“晓云同志,你年纪轻轻,怎么就不明白,总想着和组织唱反调呢?都到这地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不坦白?”说着重重的敲了敲桌子上的材料。
胡晓云依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说道:“郑书记,您说的我实在听不懂,我一直都在如实向组织交代,这些确实都是事实啊。”
“事实?晓云同志,我问你,今天早上你是不是组织开了个会?是不是还让大家统一思想、统一口径,打算对抗到底?我在纪检岗位上干了这么多年,以前在学校管纪检的时候,看到内部通报我还不相信,现在才知道啊,我们的干部竟有人胆大妄为到这种程度,公然与组织对抗。不就是一张报价单吗?大大方方承认,组织该批评就批评,该教育就教育,事情不就解决了?可你呢,串通几个副主任,还指使郑朝平搞出一份进口冬青的验收单,这是对待组织应有的态度吗?”
胡晓云看了看墙上的挂表,这才一个多小时,就全军覆没了?心中 “咯噔” 一下,顿时明白事情已然败露。她原本满心期待,想着在招待所里熬个一两天,让齐永林四处活动,说不定事情还有转机。可万万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其他人就全盘交代了。
胡晓云强装镇定,说道:“郑书记,我也是迫不得已。您看这事情一出,我们对商恒华过度信任,才导致工作失误。怕组织怪罪,才出此下策,其实我的出发点是好的,就想让市委领导消消气,把这事圆过去。”
郑成刚眉头紧皱,眼中满是质疑,说道:“你要是早这么想,早这么做,何必费这么大周折?现在市委领导消气不消气我不知道,但是我是一肚子气。胡晓云同志,从你之前的种种表现来看,我实在难以相信你说的话啊。我现在严重怀疑你和商恒华之间存在不法交易,否则,你当时就该第一时间向组织坦白,何必这般欲盖弥彰?”
胡晓云连忙摆手,急切地解释道:“郑书记,真的是我工作经验不足。事情发生后,我立刻去找商恒华了,可那时他已经不见踪影。不信的话,组织要是能找到他,一问便知,关于这个价格,我们之间绝对没有不正当约定。” 胡晓云顿了顿,又补充道:“郑书记,实不相瞒,我家那口子,在外面做生意,下海这些年赚了些钱,相比其他家庭,我们家经济状况还算不错,我犯不着为了几颗冬青苗子贪那点小钱。”
郑成刚听完,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说道:“胡晓云同志,你口气可真不小。一两块钱的东西,你敢 25 元买,这差价整整十倍,轻轻松松就让国家损失 20 多万。这 20 万,对你来说可不是小数目吧?晓云同志,咱们东原市最贫困的县,一年财政收入才不到 1000 万,你这一下就可能让国家损失这么多,不是钱的数额小,而是你的胆子太大了。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如实向组织交代清楚,争取宽大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