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平县的贫困群众,说不定能让他们过上一个富足年。不过,这也就是他在心里偷偷想想,这种想法可不能说出来,上不了台面。
张庆合赶忙回应道:“瑞凤同志,其实我也有一身好点的衣服,不是不舍得穿啊,在基层嘛,总不能穿的像个客人一样,和群众就有了距离感嘛。这不,等去省城开会,我肯定把那身衣服拿出来穿上,保证不让你失望,也不给咱东原丢人。”
张庆合和王瑞凤两人相谈甚欢,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特别投缘。张庆合越发觉得,自己和市委常委、副市长王瑞凤特别合得来。王瑞凤这人,作风强势,工作起来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可在她那强硬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极为朴实的为民之心。张庆合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王瑞凤心里实实在在地装着老百姓,想的都是怎么为群众谋福利。她为人真诚,不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啥说啥,从来不会拐弯抹角。刚到东原的时候,很多人对王瑞凤不太了解,觉得她太强势,不好相处,对她有些看法。可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位领导生活特别简朴,吃穿用度都很普通,说话做事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在东原官场这片大染缸里,算得上是一股难得的清流。
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唐瑞林,这会儿正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前,死死地盯着常云超组织人写的稿子。这稿子主要是对1990年底工作的总结,唐瑞林越看越生气,不停地摇头,嘴里还嘟囔着:“这写的都是啥呀,乱七八糟的。”
常云超坐在对面,心里七上八下的,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唐瑞林,大气都不敢出。常云超心里清楚,唐瑞林以前在政研室干过,还当过市委秘书长,那可是出了名的大笔杆子,对材料的要求非常高,特别有自己的一套见解。所以唐瑞林看底下人写的材料,总是觉得差了那么一大截,达不到他的标准。实际上,常云超心里也明白,这份材料的问题主要不在于总结过去一年的工作,而是对1991年工作的规划部分,实在是太糟糕了,几乎等于没写,完全没有可操作性。
这份1990年工作的总结,从本质上可以分成两个部分。一部分是齐永林在担任市长时所做的工作,齐永林那时候在任,很多工作都是在他的领导下开展的,自然占了不少篇幅,如果删了齐永林的内容,那这篇总结就更加单薄了;另一部分则是唐瑞林作为临时负责人期间接手后做的工作。虽说整体上这两部分被揉在了一起,但唐瑞林通读下来,感觉报告里齐永林的工作内容占了大头。毕竟齐永林当时是正儿八经的市长,手里握着大权,很多重要决策都是他拍板的。而唐瑞林作为市政府临时负责人,刚接手不久,在工作魄力方面确实还没完全施展出来,所以在工作总结里,显得没什么突出的成绩,内容干巴巴的,比较平淡,没有亮点。
唐瑞林“啪”的一声,把材料往桌子上一摔,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脸严肃地说道:“云超同志啊,我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了这篇材料,怎么说呢,简直太让我失望了。你得清楚,这可不是一般的材料,这是东原撤地设市后的第一份重要工作总结,离人代会不远了,意义重大啊!按理说,这里面应该有很多值得好好总结、好好宣传的工作成果吧。可你看看你写的这都是啥?内容既不精彩,也不典型,亮点工作的总结更是不够到位,简直就是敷衍了事。特别是对1991年工作的打算,写得太笼统了,一点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有。我看完之后,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1991年我们到底要干啥,怎么干。你这让我怎么向上面交代,怎么给下面的人布置任务?”
常云超一脸委屈,心里直叫苦,小心翼翼地看着唐瑞林,解释道:“唐市长,是,主要责任在我。但市委那边一直没确定1991年的工作思路,经济指标,农业生产,我们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写,一点头绪都没有。您也知道,这材料是要拿到人代会上用的,这么重要的场合,我们哪敢乱写啊,所以真的不好下笔。”
唐瑞林一听,更加生气了,提高了音量,不耐烦地说道:“有什么不好下笔的?首先你得把逻辑关系理清楚,我在组稿会上讲得那么清楚,那么明白,你都听哪儿去了?我讲的那些重点、那些思路,都得在材料里体现出来啊!这项工作现在起步已经很晚了,按公历算,现在都1991年1月份了,眼瞅着新的一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到现在还搞不清楚1991年该干什么,这工作还怎么开展?再这么拖下去,东原的发展都得被耽误了,你负得起这个责吗?”
常云超闷头坐在那儿,像个犯错的孩子,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他心里也着急,可又没办法,想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要不,我把政研室的同志叫过来,咱们再开个稿件分析会,大家一起重新理理思路,看看怎么把这材料改好?”
唐瑞林心里的不耐烦,倒不是针对常云超一个人。东原是个拥有八九百万人口的地级大市,这么大的摊子,市长的位置却迟迟定不下来,工作开展起来处处受限,他心里也满是无奈和憋屈。
唐瑞林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的怒火,说道:“先把这稿子放这儿吧,我再好好琢磨琢磨,到时候把修改意见详细地写在稿子上,你们和政研室的同志再好好研究研究,一定要拿出一个可操作性的稿子来。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
常云超如获大赦,赶紧站起身,拿起材料,小心翼翼地说道:“好的,唐市长,那我们等您的意见,一定认真修改。”说完,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常云超刚出去没多久,秘书小徐就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小徐长得白白净净,看起来很机灵,他走到桌子前,拿起常云超用过的水杯和烟灰缸,准备拿去清洗,好接待下一位来访的客人。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徐轻微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