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放吕振山!他是有错,但都是发展中的问题嘛!批评教育,内部处理就行了,何必上纲上线,非要置人于死地?这样搞,人心都寒了!我在任上干了这么多年,处理了几个干部,下现在倒好,二级班子的干部抓了几个?老黄直接被逼死,搞得大家人心惶惶难道就是改革开放,胡闹嘛!第三啊,打击范围必须立刻停止扩大!李勃和胡玉生的事,到此为止,不能再深挖细查了!再查下去,东洪的干部都要被查个底朝天!我这个县委书记已经在吨粮田和平水河大桥的事情上担了责任,调离了东洪县,现在我又被停职调查了!既然处理了我李泰峰,就不能再处理大家!天大的责任,我一个人扛了!不能再让东洪的干部队伍伤筋动骨!”
房间里一片寂静,只有炉火噼啪作响和李泰峰粗重的喘息声。他这番话,无异于一份战斗檄文,彻底否定了李朝阳“四个刻不容缓”的核心政策,将矛头直指县委县政府当前的所有关键举措!
李显平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被震撼住的刘超英、刘进京和吕连群:“泰峰同志,这才是大局,这才是担当啊。我看啊,这是把心窝子都掏出来了!为了东洪的大局,甘愿一个人扛下所有!这份担当,这份对东洪干部的爱护,你们感受到了吗?不能再让泰峰孤军奋战了……”
他身体前倾,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和最后的动员:“超英、进京、连群!泰峰同志已经把路指出来了!现在就看你们三个常委,能不能团结起来,在县委常委会上,发出咱们东洪人自己的话!为了东洪的稳定,为了干部队伍的元气,也为了你们自己的前程!是继续当缩头乌龟,任人摆布,还是挺直腰杆,为自己、为东洪争一口气啊?!”
李泰峰的话说的很直,甚至已经有了些许的悲壮,炉火将几人的脸映得忽明忽暗。刘超英眼神剧烈闪烁,县委书记的位置、李显平和李泰峰代表的势力、李朝阳背后的市委压力……各种念头在他脑中激烈交锋。刘进京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权衡着人大党组书记的身份和本土力量的诉求。
吕连群已经递过话给吕振山,一定要扛住,目前看来,吕振山还算是条汉子,这么几天了,一个人也没交代。吕连群则郑重的表态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我还不信了,东洪人都是孬种,大家都看看我们家振山,纯爷们!到现在都没有乱咬,这就是咱们泰峰书记带的队伍,硬气!骨气!霸气!”
胡延坤投来赞许的目光,默默点头道:“是啊,连我们玉生都说,以前啊,把振山看低了,是个爷们!当然,我也找了些关系,让公安那边,关照一下!”
吕连群颇为得意的道:“明天县委开会,我第一个发言,我要明确反对、坚决反对对石油公司的调查,泰峰说的对,不划转就不划转,咱们离开他省石油公司还不过日子了。
刘超英缓缓抽着烟,脸上那惯常的圆滑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凝重。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断:
“显平书记,泰峰主任,延坤主席……你们的话,我刘超英听进去了。东洪,不能再这么乱下去了。为了东洪的稳定,为了……大家的前程,我同意泰峰主任的三条意见。在常委会上,我会明确表态。”
他话音刚落,刘进京也缓缓举起了酒杯,声音沉稳:“人大党组这边,我会做好工作。确保人代会的筹备和选举工作,体现东洪干部的主流意愿。”他没有直接说支持哪三条,但表态支持刘超英,其意自明。
吕连群见状,觉得达到了目的,毕竟抓的是吕振山,在查就是查到自己头上了,立刻满脸堆笑地端起酒杯:“我坚决拥护显平书记、泰峰主任和延坤主席的指示!坚决支持超英县长和进京书记!县委办一定做好协调服务,确保常委会开出成效!”
六只酒杯,在跳跃的炉火映照下,重重地碰在一起,发出清脆却带着沉重回响的撞击声。酒液激荡,如同此刻东洪地下汹涌的暗流。
清晨五点,东洪的天色还是一片浓稠的墨蓝。县委招待所的2号小楼的卧室里,暖气很足,晓阳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吸均匀,睡颜恬静。昨晚的温存让她疲惫而满足,此刻睡得正沉。
我悄无声息地起身,替晓阳掖好被角,凝视着她熟睡的脸庞片刻,心中涌起一丝怜惜与不舍。但很快,这份柔情便被心头沉甸甸的思绪压了下去。上午十点的党委扩大会议,像一块巨石悬在心头。石油公司划转这盘棋,到了刺刀见红的关键时刻。李勃那份名单,如同一颗延时炸弹,随时可能引爆东洪官场的地震。名单上会牵扯出谁?刘超英?刘进京?还是更意想不到的人?后果会如何?我毫无睡意,索性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走进书房。
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材料。我打开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摊开的笔记本和几份划转工作的专报。我强迫自己静下心来,梳理思路,推演着会议上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以及应对之策。时间在笔尖沙沙的书写和无声的思考中悄然流逝。
七点半,我准时出现在县政府办公室。韩俊已经将热茶和需要批阅的急件放在了桌上。我快速处理了几份文件,心思却始终萦绕在即将召开的会议上。八点刚过,我拿起内线电话:“韩俊,请超英县长过来一下。”
片刻,刘超英推门而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志性的、带着几分疲惫的圆融笑容:“县长,您找我?”
“超英啊,坐。”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目光直视着超英县长,开门见山的道:“超英县长啊,李勃那边,进展怎么样了?名单……有眉目了吗?”我刻意放缓了语速,观察着他的反应。
刘超英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恢复,但眼神深处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县长,我正要跟您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