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达一下正当诉求,这总可以吧?”
他转过头,看着朱峰,眼神里带着提醒:“朱镇长啊,你辛苦一下,再去找黄志修和刘进才,跟他们把情况讲清楚。强调一点:无论找谁啊,都是要理性表达诉求!要相信咱们镇党委政府正在积极协调解决问题!绝不能有过激行为!他们的任务,就是引导群众依法、理性维权,把道理讲清楚,把姿态做足,做到‘围而不闹’,给相关部门施加压力,同时把镇党委政府‘积极协调、心系群众’的形象立起来。群众工作是我们党的生命线,关键时候,就看我们基层干部能不能把群众组织好、引导好。我相信黄支书和刘支书这两位老同志,有这个觉悟和能力。”
朱峰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是他妈该给他们点颜色了,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我早就看不上他们了。书记您放心,我马上去办!他们俩在村里说话比我们好使,知道轻重。‘围而不闹’,理性要钱,把声势造出来,我懂!”他转身快步下楼,去找黄志修和刘进才了。
毕瑞豪在东洪打拼多年,是公认的民营企业家代表,坤豪农资厂更是县工业区的标杆企业之一。他被派出所带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在等着领钱的人群中迅速传开。
很快,在黄志修和刘进才两位老支书的“引导”下,原本聚集在镇政府财政所门口等待领取第二笔补偿款的西关村、刘店村群众,情绪“激动”地转移到了仅十几米之隔的派出所小楼前。他们没有冲击大门,也没有高声喧哗,只是自发地、沉默地围坐了下来。男人们蹲在地上闷头抽烟,女人们抱着孩子低声议论,老人们则拄着拐杖,眼神复杂地望着那扇紧闭的派出所大门。人越来越多,自行车和人混杂在一起,黑压压一片,安静得有些压抑,却又透着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黄志修和刘进才则站在人群边缘,低声安抚着几个情绪略显激动的群众,反复强调:“别急,别吵,镇里啊向书记正在想办法,咱们就搁这儿等着!”
派出所副所长赵建国从二楼窗户缝里看到楼下这阵势,头皮一阵发麻。他慌忙抓起桌上的电话,直接拨给了县公安局党委委员陈大年。电话一接通,赵建国就急吼吼地嚷道:“陈所!出事了!城关镇西关村、刘店村的两三百群众,把咱们派出所大门给围了!”
电话那头的陈大年正靠在办公室的皮椅上,闻言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贯的轻视:“慌什么?朱峰搞的鬼吧?虚张声势!他那个老油条,一贯就这点套路。甭理他,晾着!群众看没热闹,一会儿自己就散了。他朱峰在城关镇这么多年,啥时候真有能耐指挥动这么多人了?笑话!”
“陈主任!这次真不一样!”赵建国急得声音都变了调,“不是镇政府门口!是直接围了我们派出所!人越来越多,都安安静静地坐着呢!领头的就是黄志修和刘进才那两个老家伙!朱峰刚才来撂过话,说要是毕瑞豪不放,钱拿不到,群众就要来找我们要说法!看这架势,不像假的!真要是闹出群体事件,责任可都在咱们派出所头上啊!”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陈大年显然没料到朱峰这次玩得这么绝,直接把火烧到了派出所。他声音里的轻视消失了,带上了几分凝重:“黄志修和刘进才?……妈的,朱峰这次下了血本啊?行,我知道了!你稳住,我马上向田书记汇报!”他啪地挂了电话。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停在了县公安局大院。东投集团副总胡晓云,脸色铁青地推开车门,径直走进了政委万金勇的办公室。虽然与毕瑞豪夫妻情分淡漠,但毕瑞豪毕竟是她名义上的丈夫,更是她利益链条上重要的一环。公安局过年动毕瑞豪,等于是在打她的脸。
“万政委!什么意思啊?”胡晓云没等万金勇起身,便冷冷地开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毕瑞豪是犯了多大的罪,坤豪公司还是不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大过年的,你们二话不说就把人拘了?想干什么?县里领导知道吗?李朝阳县长管不管田嘉明?”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冰碴子,直视着万金勇。
万金勇连忙起身,脸上堆起客气的笑容,示意胡晓云坐下:“哎呀,胡总!快请坐!消消气,消消气!喝点水,慢慢说。”他亲自给胡晓云倒了杯热茶。
“水就不喝了!”胡晓云没坐,双手抱胸,站在办公室中央,“万政委,我就问一句,人什么时候放?理由是什么?”
万金勇叹了口气,脸上露出无奈:“胡总啊,您的心情我理解。毕总这事……唉,说起来也是事出有因。城关镇那边有人自首,涉及去年一起阻挠执法、殴打国家工作人员的老案子,现在有新的证据指向毕总,城关所是依法传唤,让他配合调查。程序上……确实没什么大问题。”
“程序没问题?”胡晓云冷笑,“早不查晚不查,偏偏牵扯到供销社门面房的事?万政委,大家都是明白人,这里头有没有打击报复、借题发挥的成分,你心里没数?李县长就这么看着田嘉明胡闹?毕瑞豪就算有错,那也是过去的事了,而且已经处理过了!现在揪着不放,是不是有点过了?县里还要不要民营企业了?”
万金勇搓着手,显得很为难:“胡总,您这话言重了。打击报复绝对谈不上,公安机关肯定是依法办事。李县长……他已经亲自给我打过电话过问此事了。”
胡晓云眉头一挑:“县长过问了?那他什么态度?为什么不直接让田嘉明放人?”
万金勇压低了些声音,语重心长地说:“胡总,这正是县长的为难之处,也是他的领导艺术啊。县长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公安机关这次行动程序合法,毕总也确实可能牵扯旧案。他直接下令放人,就是干预司法,授人以柄,这不符合组织原则。但不放人,眼看着群众围了城关所,影响又太坏。他打电话给我,是表明一种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