毖后,治病救人。我的想法是,能不能让玉生把这几年从石油公司拿的好处,一分不少地退出来,全部上缴财政!然后……请组织上念在他年轻,又是初犯,能够……网开一面,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李尚武闻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目光转向王瑞凤,没有立刻表态。他心里明镜似的:胡延顺这算盘打得精啊!退赃就想换免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但这话不能由他来说。
王瑞凤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沉吟片刻,目光锐利地看向胡延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延顺同志,你的心情我理解。但退赃,是胡玉生认罪悔罪、争取宽大处理的应有态度,是必须的!至于网开一面……”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具体而严肃,“这涉及到法律程序,需要司法机关依法独立审判。市委市政府不能干预司法。不过,胡玉生主动退赃、配合调查的态度,法院在量刑时自然会酌情考虑。”
她身体微微前倾,直视胡延顺的眼睛:“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胡玉生到底拿了多少?这笔账,要算清楚!尚武同志,调查报告里提到胡玉生拿了2000吨油?按现在的市场价,汽油大概一块钱一升,2000吨就是200万左右吧?”
李尚武立刻心领神会,接口道:“是啊,瑞凤市长,胡司令啊。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按照市场价格算,确实是200万左右。”
胡延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自然清楚,价格的核算关系到退赃和量刑,胡延顺连忙摆手:“王市长,尚武同志,账不能这么算!玉生他……他拿油的时候,肯定不是按市场价走的!石油公司内部有成本价……咱们肯定是按照成本价嘛”
“延顺同志啊!”王瑞凤打断他,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账不是这么算的!胡玉生从石油公司拿走的油,他是不是按照市场价卖出去的?他是不是赚取了巨额差价?这些油如果留在石油公司,石油公司是不是也能按照市场价销售?这笔国有资产流失的损失,就是200万!这是客观事实!不能因为他是内部拿的,就按成本价算!那可是对国家财产的严重不负责任啊。”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质问:“难道说,石油公司的油,只值成本价?那国家还办什么石油公司?直接按成本价卖油好了!”
胡延顺被王瑞凤这番连珠炮似的质问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他当然知道王瑞凤说得在理,但200万这个数字,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他强压着怒气,声音带着一丝强装的平静和不易察觉的急躁:“王市长!话是这么说!可一个普通家庭,谁能一下子拿出200万现金?这根本不可能!玉生这些年花钱大手大脚,早就挥霍得差不多了!还有,被他们财务科长,也骗走了不少。我的意思是,咱们都是自己同志。”
王瑞凤身体微微后靠,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膝前,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睿智:“延顺同志,认错要有认错的态度嘛。退赃,更要体现诚意!如果连赃款数额都要讨价还价,连退赃都要打折扣,你让我怎么去向省委督查处的领导汇报?怎么体现胡玉生认罪悔罪的诚意?”
她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更深的寒意:“况且,市公安局还在深入调查胡玉生另一件事——他伙同吕振山,以给东洪县石油公司购买加油设备为名,从省石油公司套取了四百多万资金!结果设备没买来,钱却不知所踪!这笔账,省石油公司虽然认了损失,但这笔钱,难道不该由胡玉生退回来吗?难道要国家替他买单?”
胡延顺的心猛地一沉!他最担心的事还是被王瑞凤翻出来了!那四百多万买设备的事,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是胡玉生和设备厂家联手做的局,目的是从省石油公司套钱。这事要是深挖下去……
胡延顺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慌乱:“瑞凤市长……那……那笔设备款的事,省石油公司不是已经……已经内部处理了吗?我看……这事是不是可以翻篇了?毕竟……省公司那边……”
“翻篇?”王瑞凤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眼神郑重里带着不满,“延顺同志,你想得太简单了嘛!省石油公司认了损失,那是因为东洪县石油公司拿加油站和地皮,办公楼去抵的!但这笔钱是被胡玉生和吕振山合伙骗走的!性质是诈骗!是犯罪!这笔赃款,必须追缴!胡玉生必须退回来!这可是原则问题,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她看着胡延顺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语气放缓了些,宽慰说道:“延顺同志啊,我也不瞒你。这件事,省委主要领导已经亲自过问!原因很简单,就是你托的那位省军区领导,直接把情况捅到了省委!省委领导非常震怒!您要应该知道,何书记专门到东原来,把我们市委市政府班子狠狠批了一顿!话讲得很重:是谁的问题就查谁!是谁的责任就处理谁!绝不姑息!现在,你要我们网开一面,总得拿出点实实在在的态度来,我们才好给省委写报告,替胡玉生争取一线生机吧?”
胡延顺早就有些懊悔了,当初是看到胡玉生一家人家破人亡,脑子一热……!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托关系找省军区领导说情,反而弄巧成拙,把火烧得更旺了!更关键是,自己不知道胡玉生贪了这么多钱,拿了这么多好处。自己刚开始还不信,结果东原市委把报告都报到了省里,让自己也很被动!但王瑞凤似乎不给于伟正一丁点儿面子,这番话,既是警告,也是最后通牒牒——不按她的要求退钱,胡玉生就彻底完了!
过了好一会儿,胡延顺才艰难地抬起头,尴尬说道:“瑞凤市长……那……那按照您的意思……到底……到底要退多少?”
王瑞凤没有直接回答,她端起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