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不带丝毫情感。
老掌柜很快抱着几个油纸包回来，恭敬递上。吴麟示意小厮接了，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沁出一点生理性的水光：“记四姐账上。” 转身，拢了拢厚重的银狐裘，慢悠悠地就往外走。
“麟少爷留步！”老掌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事，紧赶两步，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忧虑，“前日…天风城分号那边，托心腹伙计快马送来口信…说二小姐在那边…似乎遇到些麻烦。”
吴麟脚步顿住，没回头。
老掌柜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是万宝阁…他们的人，在咱们商道上，用了些…不干净的手段。前后劫了咱们三批货，都是紧俏的灵材！还…还打伤了咱们十几个护卫，有两个…怕是废了筋骨…报官了，可天风城府衙那边推三阻四，说什么查无实据，江湖恩怨自行了断…还暗示…让咱们破财消灾…分号管事急得不行，想请府里…要么派几个真正的高手过去压阵…要么…请四小姐得空过去看看伤者…”
“高手？”吴麟轻笑一声，笑声里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嘲弄，在药香弥漫的静谧空间里格外清晰，“二姐手底下，缺高手么？”
他微微侧过脸，阳光勾勒出他挺直的鼻梁和半眯着的眼睫，声音依旧懒洋洋的：“她缺的…是一个能让对方把吃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还得磕个头认错的…‘由头’。”
留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吴麟不再停留，迈步跨出了回春堂厚重的门槛。门外，深秋午后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暖意融融，落在他裹着银裘的慵懒身影上，仿佛镀上了一层浅金。
他像是真的只是出来晒晒太阳，顺道取点药材。
天风城，万宝阁分部。
这是一座与永安城古朴厚重风格截然不同的建筑。通体由巨大的白色云纹石砌成，飞檐斗拱皆以金箔包裹，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目的豪光。巨大的鎏金牌匾上，“万宝阁”三个大字龙飞凤舞，气势迫人。门前的白玉台阶宽阔得能并行四辆马车，光洁得能照出人影。这里是南楚皇朝钉在林天皇朝心脏地带最耀眼的商业明珠，掌控着南北命脉上近三成的珍稀资源流转，气焰熏天。
顶层密室，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名贵的沉水香在紫铜狻猊炉中袅袅升腾。主位上，身着暗金云锦长袍、十指戴着各色宝石戒指的分部主事金万贯，正慢条斯理地把玩着一块鸽卵大小、通体赤红、内部仿佛有岩浆流淌的矿石——正是几日前刚刚从吴家商队“截获”的赤火精金原矿。灼热的气息弥漫在室内，映得他白净面皮微微发红。
“哼，吴家那个黄毛丫头，仗着有几分祖传的商贾本事，就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抢食？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他对面，一个满脸横肉、眼角带着狰狞刀疤的凶悍汉子，仰头灌下一大口烈酒，正是盘踞在商道要隘、专干黑吃黑勾当的“黑风盗”大当家赵奎，“金主事，这次货色硬得很！兄弟们折了七八个好手才拿下！这赏钱…嘿嘿…”
金万贯眼皮都没抬，随手将赤火精金丢在铺着金丝绒的托盘里：“赵当家辛苦，该你的，一文不少。吴家商队，不过是癣疥之疾，蹦跶不了几天。”他眼中锐光一闪，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真正的麻烦，是那个刚在西境砍下三十万颗脑袋的永安侯…吴镇山。皇帝急召他回京，是福是祸还难说。在他回来之前，咱们得把吴家在天风城的根子彻底撅了！断了他们的财路，看他们拿什么养那些虎狼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