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那片田地确实如李老汉所说,土质黝黑松软,一条清澈的小溪蜿蜒流过,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
张无忌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在指尖捻了捻,满意地点点头。
其二,插秧时要浅水,行距需放宽至一尺二。
其三,生长期间只需保持土壤湿润,不必像本地稻那样深水灌溉。\"
这番话引起一阵低声议论。
老农们面面相觑,这些方法与他们世代相传的种植经验大相径庭。
张无忌尚未答话,一个清亮的女声从人群中传来:\"爷爷,我愿意试试!\"
众人回头,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挤到前面,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裳,却掩不住灵动的气质。
这是李老汉的孙女小荷,村里出了名的机灵姑娘。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响应。
很快,三十亩地被划分成两部分,村民们也自发分成两派。
年长者多选择传统方法,而年轻人则更愿意尝试新方式。
接下来的日子,河边这片试验田成了全村最热闹的地方。
每天天刚亮,就有村民前来劳作。
张无忌几乎每日必到,有时甚至亲自下田示范。
他脱下龙袍,卷起裤腿的样子,让村民们既惊讶又感动。
小荷成了新方法组最积极的一员。
她不仅学得快,还常常提出自己的见解。
有一次,她发现催芽后的稻种有些发黏,立刻建议用草木灰拌种。
这个土办法效果出奇地好,连常遇春都连连称赞。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支持这场变革。
村里最顽固的老农王老五就常常在田边冷嘲热讽:\"瞎折腾!老祖宗的法子用了千百年,哪轮得到这些毛头小子指手画脚?等着瞧吧,秋后算账时,看谁哭谁笑!\"
更糟的是,五月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几乎摧毁了试验田。
一天夜里,电闪雷鸣,雨水如注。
张无忌不顾劝阻,冒雨赶到现场,发现部分田埂已被冲垮,浑浊的泥水正吞噬着嫩绿的秧苗。
张昊、马三宝紧随其后,常遇春则组织士兵和村民紧急抢险。
那一夜,军民同心,与洪水搏斗到天明。
当朝阳升起时,人们疲惫不堪地发现,大部分秧苗保住了,只有边缘的一小部分被毁。
更令人惊喜的是,占城稻展现出惊人的生命力——被水浸泡一夜后,它们依然挺立,而传统方法种植的本地稻却倒伏了大半。
这件事彻底改变了村民们的态度。确实有点门道。\"
夏去秋来,试验田里的占城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超越了本地稻。
它们茎秆粗壮,叶片宽大,抽穗时间比本地稻提前了整整半个月。
当秋风吹过田野时,金黄的稻浪翻滚,沉甸甸的穗头低垂,仿佛在向人们鞠躬致谢。
收获那天,全村老少齐上阵。
小荷手握镰刀,动作麻利地收割着稻穗,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张无忌也亲自参与,他的衣袖高高挽起,额头上挂着汗珠,却笑得比任何时候都开心。
金黄的稻穗在秋阳下闪烁着丰收的光芒,小荷直起酸痛的腰背,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指尖还残留着稻谷的清香,那是比任何脂粉都令她心醉的气息。
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
李老汉颤巍巍地抓起一把稻谷,老泪纵横:\"老汉种地六十年,从未见过这样的收成啊!\"
张无忌接过账册,指尖在数字上轻轻摩挲。
这个产量是本地稻的两倍还多,若能推广至全国他抬头望向远处连绵的群山,仿佛看到了大明疆域内千万亩良田丰收的景象。
夕阳西下时,打谷场中央燃起了篝火。
村民们搬来自家的桌椅板凳,妇人们端出珍藏的腊肉和米酒。
小荷穿梭在人群中,给每张桌子添上新碾的米饭——那洁白晶莹的米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火光照亮了张无忌坚毅的侧脸。
陶碗从小荷手中滑落,在泥地上滚了几圈。
当夜宴散时,满天星斗倒映在还未干涸的田水里。
张无忌独自站在田埂上,指尖抚过沉甸甸的稻穗。
这些来自异域的种子,或许真能改变这个国家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