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折子的光映在湿冷的石壁上,将两人的影子扭曲成诡异的形状。
张昊解下腰间蟠龙玉佩塞进陈景云手中,\"告诉他'蜗牛爬上宫墙了'。
密道深处传来窸窣声,陈景云刚要惊呼,却被张昊捂住嘴。
火折子照见一只灰鼠叼着半块糕点匆匆跑过,糕点上的胭脂红格外刺目——那是东宫小厨房特制的玫瑰酥。
张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徐妙云今早还笑着说要给他做玫瑰酥,现在糕点却出现在密道里。
他突然扯开自己的外袍,将杏黄色太子常服反穿,露出内衬的靛青棉布。
陈景云恍然,随即撕下自己官服的前襟,\"下官可以扮作受伤的太监。
子时的更鼓从地面隐隐传来,张昊数着鼓点,在第三声时推开密道另一侧的暗门。
冷风夹着木樨香扑面而来,这是通往御药局的偏径。
他蹲下身抹了把泥土涂在陈景云脸上,突然听见头顶树梢传来布谷鸟叫——三长两短,是东宫暗卫的信号。
陈景云刚要询问,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张昊拉着他隐入树丛,看见一队锦衣卫举着火把跑过。
火光映照下,为首者腰间晃动的正是周家的青铜鱼符。
他想起龙袍袖口沾染的血迹,胃部突然绞痛起来。
画轴展开一角,露出半幅被血浸染的《韩熙载夜宴图》。
陈景云倒吸一口凉气——画中宾客的面容竟与当朝几位重臣有七八分相似。
更鼓又响,这次近得仿佛就在耳边。
张昊数着心跳,突然按住陈景云的肩膀:\"听着,如果天亮前我没回来,你就带着画轴去午门敲登闻鼓。
御药局的灯笼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传来弓弦绷紧的咯吱声。
张昊将陈景云推向右侧的药碾子后方,自己却向左疾冲三步,短刃划出一道银弧。
金属碰撞声里,一支弩箭斜飞出去钉在银杏树上。
张昊认出来人是影卫统领莫七,悬着的心放下半分:\"我父皇\"
陈景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
张昊想起父皇咳血的模样,突然明白了什么。
父皇内功深厚,又有九阳神功护体,百毒不侵,大概率是为了迷惑敌人。
他接过虎符轻轻一掰,露出里面藏着的纸条,上面只有朱笔写的两个字:
张昊指尖一颤,纸条在掌心化作齑粉。
莫七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像两枚浸在酒里的青梅。
莫七突然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在袖中结了个古怪的手印。
张昊瞳孔微缩。
他立刻以拇指按住小指第二关节,回了个\"乾坤大挪移\"的起手式。
莫七袖袍翻卷,箭矢竟在半空中转了个弯,深深扎进地面青砖。
暗处传来闷哼,接着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张昊这才发现,御药局屋脊上不知何时已伏着十余名弓弩手,此刻全都像断了线的木偶般滚落下来。
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张昊辨出是神机营的集结令。
他想起父皇秘密调动五千锦衣卫,胃部的绞痛忽然化作一股暖流。
原来父皇咳血是假,调兵是真。
陈景云抹去嘴角血迹,从药碾子后摸出个青瓷瓶:\"下官偷学过胡青牛的医术。
他吞下三粒赤红药丸,脸色竟立刻红润起来。
展开是半块压碎的玫瑰酥,酥皮上还留着纤细的指痕。
张昊接过时,发现油纸内侧用胭脂写着\"忌水\"二字。
张昊突然纵身跃上银杏树。
这个角度望去,皇城西南角腾起滚滚浓烟——正是司礼监档案库的方向。
奇怪的是,火势竟呈八卦状向外蔓延,显然有人刻意控制燃烧范围。
他冷笑一声,从枝头摘下一片焦黄的叶子。
叶片背面用金粉画着个小小的太极图,这是张无忌当年独创的联络标记。
树下的陈景云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张昊飞身而下,见他官服后襟不知何时多了个针眼大的破洞,周围布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紫黑色。
张昊突然想起什么,猛地扯开自己衣领。
然在内衬夹层里发现三根细如牛毛的金针——若非九阳神功自动护体,此刻他早已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