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要开学了,工地上除了馀向东,还有几个工友要回去。
馀向东赶在开学前回去,是为了给岳母过寿,其馀几个工友则是家里的一季稻要收割了,要回去收稻。
李招娣刚出来,心里还是惦记几个丫头的,找穆庆德借了五十块钱。
给胜男和来男买了新书包,给英男买了布娃娃,三个丫头一人一身新裙子,托馀向东给捎回去。
杨凤兰本来不想捎的,双抢回去的时候,她已经买了不少东西。
但又怕穆世安眼馋,就买了把玩具枪,也托馀向东捎回去。
馀向东赶车转车,风尘仆仆回到家,抱着儿子一顿猛亲后,拎着东西就去了穆家,路过穆庆良家的时候,馀向东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婶子,这是干什么呢?”穆奶奶在穆庆良家院子坐着。
院坪用肉围了起来,堂屋门大开着,屋里院坪里,全是鸡和鸡屎,鸡槽就摆到堂屋门口,人站在马路上,鸡屎臭都飘了过来。
这是把庆良家改成鸡场了?穆庆良跟嫂子知道这事吗?
穆奶奶扫他一眼,“替我二儿守屋呢。”
馀向东,“……”
馀向东没敢多说,拎着东西送去穆家,穆胜男三姐妹抱着新书包和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穆世安拿着玩具手枪,早旋风一般冲出去找伙伴眩耀去了。
只有穆小萍执着地看着馀向东,“向东叔,我妈没让你给我捎东西吗?我的新书包和裙子呢?”
穆小萍怀疑的目光让馀向东皱眉,“你妈只给世安捎了玩具。”
话音刚落,穆小萍委屈的泪水就涌了出来,馀向东有些无措,但他也没有办法,他总不能为了不让穆小萍委屈,就自掏腰包给她买吧。
“小萍,别不懂事,向东,劳烦你了啊。”穆老头看着大儿子给他捎的烟,心满意足。
“你回去跟他说,工地上的事就够他操心了,让他别操心家里。”
馀向东,“……”
什么够他操心啊,说白了穆庆德就是跟工头关系好,是工头的狗腿子,工地上的事可轮不到穆庆德操心。
“你们都是同村兄弟,出去了心要往齐了聚,庆德好了,你们也会跟着好……”
“叔,我在火车上熬着没睡,困得不行了,我得回去了。”馀向东以前还能忍着听听,知道他们一家逼着穆庆良一家背井离乡后,忍不住打断了穆老头的话。
而且,他是帮忙捎东西回来了,路上也受累了吧。
结果进门到现在,连口茶都没喝上,孩子不懂事,不晓得这些人情世故,你几十岁的人了,不知道教教孩子?
再看双喜,只要他过去,不是给他炒饭就是给他切肉。
一个没留神,水就已经倒好放在手边上了。
“向东叔,我妈真的没有……”穆小萍不甘心,追着馀向东又问了一句。
到底是孩子,馀向东叹了口气,“真没有,你要是不相信,你给你妈打个电话,叔家里就小伟,眜你的东西没用。”
说完馀向东就走了,留下天塌了,急得直哭的穆小萍。
连三叔家不值钱的丫头片子都有新衣服新书包,就她没有!怎么能就她没有!为什么呀?
……
回到家,馀向东问起穆庆良那屋子的事。
林芳撇了撇嘴,“秀英嫂子他们刚走没两天,穆家老叔就把门锁给砸了,把院子围起来养上了鸡,屋里院里都被糟践得不象样了。”
这屋子哪还能住人啊,也不知道秀英嫂子他们过年回来怎么办。
亲爹砸的锁,亲妈养的鸡,就是气个半死,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说实话,有了穆老头和穆奶奶做对比,林芳都觉得自己公婆没那么可恶了,他们虽然不喜欢她这个儿媳妇,但对馀伟这个孙子是没话说。
“我回羊城后,跟嫂子说一声。”馀向东也想不出来办法,他看着林芳,不时看一眼门外,欲言又止。
林芳还以为他是想那事了,瞪他,“不要命了,熬了一夜火车回来了,赶紧睡觉,等晚上再说。”
馀向东,“……”
“不是,阿芳,你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羊城。”
这事不说,他这觉根本就睡不着,心里总念着这事。
去羊城?林芳定睛看向馀向东,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她心猛地动了一下。
怎么不想,她跟馀向东结婚才半年,馀向东就跟着穆庆德他们南下打工去了,留她一个人跟公婆一起过日子,日子是真难过。
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熬着呗。
尤其现在有了儿子,就更没别的想头了,把家里管好,让馀向东没有后顾之忧就是她该干的事。
“我要是跟你走了,家里怎么办,地谁种?小伟呢,他还这么小,总不能把他留在家里。”
本来儿子就不怎么亲她这个妈,只要奶奶,她要是一走,儿子可能都不会认他。
想到这里,林芳猛地摇头,“我不去,我放心不下小伟。”
“小伟跟我们一块去。”馀向东握住林芳的手,发现她的手已经满是茧子,明明结婚的时候她的手还软软的,没骨头似的,像团软棉花。
林芳瞪大眼睛看他,“这怎么带,满村南下打工的,也没见过带孩子的啊……”
话音一顿,今年还真有了,穆庆良两口子把双喜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