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手里有点小权力,就利用手里的职权为难人,这种人上辈子双喜也见过。
有权的人他们不敢拦,有钱的人钱开路,最难的就是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小老百姓,被这些人为难得满头包,无头苍蝇似的不得法门。
万幸的是社会在发展,到双喜大学毕业的时候,这类情况已经改善了很多。
要是上辈子,解决的办法有很多,可以找领导解决,也可以打市长热线投诉,实在不行还能找记者上电视,寻求有公信力的单位监管。
但不管什么办法,对普通人来说,都是费时费心费力且麻烦的。
最直白省事的,反而是闹。
以前双喜觉得泼妇难缠不是什么好话,经历的事情多了以后,反而觉得诸如泼妇、不好惹,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褒义词。
女孩子看上去太过柔婉和善,容易被欺负,也容易被坏人挑中下手。
面子这个东西,有时候真不用那么看重。
双喜扫视一圈,看着办事厅里侧,那些穿着制服,表情差不多倨傲的工作人员,轻轻叹了口气。
“赶紧的,还愣着干什么呢,别碍事!”办事员把姚秀英放在台面上的复印件甩开。
双喜定定地看着她,“按章办事,你按的哪个章办事,你说明白,把章程摊出来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章程里,是不是也写了允许随便欺压、侮辱百姓。”
办事厅里还是比较安静的,毕竟是公家单位,很严肃的场合,双喜这一嗓子,所有人都看向了这里。
柜台里有个别办事员更是不耐烦的表情直接上脸,满眼的鄙夷。
双喜只当看不见,“柜台后头那么大五个字,难道只是用来装璜好看的?为人民服务,哪有服务,只有翻白眼和鄙视。”
姚秀英吓了一大跳,她对这些穿制服的公家人天然畏惧,忙搂住双喜,害怕他们把双喜抓起来,喃喃道,“孩子不懂事,孩子不懂事。”
“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你撒野的地方吗?你……”办事员面红脸涨,瞪着双喜,恨不得要吃了她。
双喜由着姚秀英搂着,气势却一点没降,直接打断她的话,“你什么你,你翻白眼难道还对了,好声好气地问你需要什么材料,你不会说清楚吗?外来务工人员打零工,没有单位怎么处理,你倒是告诉我应该怎么做,你说明白了,我自然会走!”
办事员气得说不出话来,双喜还没委屈呢,她先委屈地哭上了。
“小姑娘,你倒也不必这样咄咄逼人,人家按章程办事……”旁边有人来劝架,但明显是站在办事员那边的。
双喜直接看过去,“大爷,我替自己讨个公道就是咄咄逼人,她一个吃公家饭的,向国旗宣誓的人民公仆,冲着人民甩大白眼又是怎么个说法!”
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差点被双喜气了个倒仰,他怎么就成大爷了?!
但双喜这话实在不好答,他也沉默下来。
除了这个大爷,来办事的人不少都是苦小鬼久矣的人。
站双喜后面的人替双喜说话了,也是怕被为难,只敢小声嘀咕道,“我听着了,人小姑娘客客气气的请问。”
仗义执言的大爷默了默,还是拉偏架,“那也不应该……”
“那什么应该?赔着笑脸问都不行,就该孙子一样由着她训斥辱骂?行,您来办事,我看看应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双喜让出位置,示意中年男人上前。
中年男人,“……”
好在很快有办事员过来,温声和气地问双喜,“办暂住证是吗?开不出单位证明,暂住在居民家里的,可以让居民本人携带户主和户口本来协助办理。”
“那我们是带好身份证和户本就够了是吗?”双喜马上放缓声音询问,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旁边过来的办事员点头,“还需要有你们当地开具的流动人口证明,材料就全了。”
双喜原本还想问是不是只能在这里办,想了想,又觉得没有必要,反正这里已经闹过一回了,资料备齐了,她还来。
大不了再闹一场。
双喜认真记下,“同志,谢谢你,我明白了。”
说完,双喜看了眼那位抹着泪的办事员,没再说什么,牵着姚秀英的手走了出去。
出来了姚秀英才有点敢呼吸,刚刚在里头她大气都不敢出,那可是吃国家粮的人,双喜怎么敢跟她们叫板的。
姚秀英想说她,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以前总觉得孩子还小,很多事不懂,现在出来了才知道,畏畏缩缩的反而是他们当大人的。
双喜在里头也不是一味地闹,换个人她马上就好了。
姚秀英最终只紧了紧双喜的手,“我打电话回去,找你万红姨,看能不能让她找人把那个什么证捎过来。”
杨万红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跟双喜家里关系不错,这点小忙她肯定会帮的。
他们也是出来得太急,不然会把证明开齐了再出来。
“流动人口证明。”双喜。
“恩,流动人口证明。”姚秀英点头,说着又有些忧心忡忡起来,“就是里头说的户主,是不是要找房东阿婆,我们都要搬走了,她老人家能帮忙吗?”
双喜也不知道,不过她很乐观,“房东阿婆不愿意的话,就提前找房子吧,跟房东说好,先帮我们把暂住证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