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自立找林芳要了电话号码,说美霞上次还提起她,留下电话,到时候好联系。
要到号码,穆自立才安心吃炸鸡,这一吃就震惊住了,刚刚他也吃了穆庆德摊子上的蛋炒饭,吃的时候觉得还挺好吃的。
但现在炸鸡吃到嘴里,才知道什么是惊艳。
比较起来蛋炒饭只是平平,跟家里的味道差不多。
最重要的是,吃蛋炒饭时他是饿着肚子吃的,一般吃饱了,就不会特别有胃口,平时爱吃的都没那么大的吸引力,但吃到炸鸡,穆自立觉得自己又饿了。
好吃!难怪这么多人排队。
“以前也没见过么稀奇的小吃,林芳,你们打哪学的?”穆自立试探着打听。
林芳笑起来,“都是双喜教的,双喜那孩子聪明,读的书多,做什么都一通百通,有天分。”
这是姚秀英去学校时,老师夸双喜的话,姚秀英回来学,林芳她们深有同感。
穆自立目光顿时复杂起来,他大儿子跟双喜同岁,两人是同班同学,都是一样年纪的孩子,差别怎么那么大呢。
九点左右,姚秀英她们三个的摊子基本卖空了。
收摊回到家的时候双喜还没睡,双喜起身帮着一起把要洗的东西送到院子新围的水池边上。
然后就听她们说起了穆自立的事。
主要是林芳觉得很欣慰,说穆自立现在在火车站帮人扛包,“听他说比在工地强,我听他这边说,想把我堂弟叫过来,我堂弟脑子不是不好吗?但有一把子力气啊,扛行李这事他能干。”
林芳堂弟很小就没了妈,亲爹照顾不好孩子,六岁的时候发烧没管,把脑子烧坏了,能自理也能干活,就是智力低下。
你要他去干别的活,他肯定干不了,但扛包他完全没问题。
“双喜,你说能不能行?”林芳主要想问问双喜的意见。
双喜摇头,“火车站太乱了,他脑子不好应付不来的,别到时候活干了还白挨打,最好是找那种需要力工的单位,有人带着比较好。”
火车站现在还只是微有乱象,并没有真正乱起来,等到九十年代南下淘金的热潮真正起来,才是乱起来的时候。
这也是双喜一开始让姚二姨去学散打的原因。
她妈力气大,林芳脾气暴,多少有点自保的能力,但她二姨既没脾气又没武力,被家暴得没有心气,只会逆来顺受。
现在她们三个都去武馆,双喜就更放心了。
林芳叹了口气,“确实,那我再留意看看,他这样也讨不着老婆,我就是想让他趁年轻能干的时候攒点钱,老了一个人不至于穷困潦倒。”
亲堂弟,小时候早死的婶婶对她也很好,哪怕是不顾念婶婶的好,林芳也做不到像冷眼旁观。
姚秀英和姚二姨都点头,觉得有能力的情况下,能帮还是要帮。
“上次我们去的服装批发市场,我看后面那条街也有力工搬货,下次我们去那里问问,那里是给老板运货,应该稳当一些。”姚秀英帮着出主意。
林芳也想了起来,忙点头,“抽空去问问,要是他能来羊城,我也能帮着照看他。”
三人有商有量地在研究哪天去,怎么问,双喜就在旁边听着。
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
上辈子她没被穆家冰冷的所谓亲情摧毁,就是因为这世上还有二姨,有林芳一家这样善良的人在。
在他们同样困窘的时候,依然时不时向她伸出手,给了她坚持下去的力量。
“我也会帮忙留意的。”双喜轻轻插了句嘴。
林芳眼睛一下亮了,在她眼里,她们三个,不,她们五个大人加起来,都抵不过双喜一个人。
象他们家馀向东,出来打工也有两年了吧,但他哪有本事把老婆孩子都带在身边。
都是因为双喜,他们才有本事在羊城立足下来。
双喜说会帮忙留意,那她堂弟说不定真能找到能糊口的事做,而不是留在乡下,被各家亲戚当老黄牛使。
尤其是农忙的时候,不是被他外婆家叫走割稻,就是被他们林家留下扯秧,从天不亮干到凌晨,累死累活只管几顿饭。
其实林芳父母也会叫这个堂弟做事,但他们至少让他吃得饱饱的,而不是象其他亲戚一样,多吃一口饭都嫌弃他吃多了。
“那个穆自立,你们注意一下,别跟他走太近,也别什么都跟他讲,他跟穆庆德关系好。”双喜又提醒了一句。
这个穆自立上辈子好象一直跟着穆庆德干。
他家小儿子十岁那年病没了,穆自立就借口老婆连孩子都照顾不好,跟她离了婚,离婚不离家,前姨继续留在家里照顾大儿子和老人,自己在羊城又成了个家。
本来他一直在羊城混也挺好,他前妻留在乡下带着孩子日子也能过。
但后来穆庆德跟梁新平反目后落魄了几年,穆自立日子过得也不好,在羊城混不下去,他就带来后娶的老婆孩子回来老家,把前妻和长子赶了出去。
九十年代的农村,离婚是件很丢人的事,前妻根本回不去娘家,只能带着儿子出去讨生活,后来怎么样也不知道了。
这种人人品就不行。
“穆庆德能挑拨他在工地闹事,也能挑拨他来找我们的事。”
你可以说他因为儿子要治病缺钱才跟梁新平闹,也可以说他没脑子,明知道家里缺钱,还冲动丢了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