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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念一动,蚀灵纹的吸力悄然增强。
下一秒,神奇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混杂在废灵滓中的碎石、枯木、铁片,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着,纷纷从废灵滓中“跳”了出来,自动汇聚到一旁,堆成了一小堆杂质。而剩下的废灵滓,则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快速向中间聚拢,原本松散的颗粒,在蚀灵纹的作用下,渐渐凝结成一块块拳头大小的墨黑色晶石,表面光滑,散发着淡淡的能量波动——那是纯度极高的废灵滓,几乎不含任何杂质!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一炷香的时间。
当沈砚停下动作时,他面前的那堆废灵滓已经变成了十几块规整的纯净废灵滓,而旁边的杂质堆得整整齐齐,与纯净废灵滓泾渭分明。这效率,比其他弟子筛半天的成果还要好上数倍,而且纯度更是天差地别。
沈砚不动声色地将纯净废灵滓装进带来的木筐里,又拿起铁铲,开始处理第二车废灵滓。他的动作依旧沉稳,表面上看起来和刚才没什么两样,但掌心的蚀灵纹一直在悄然运转,杂质被快速吸附,废灵滓自动凝结,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
院子里的弟子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敷衍中,没人注意到沈砚这边的异样。赵磊偶尔瞥过来一眼,只看到沈砚面前的废灵滓少得快,还以为他是在偷懒,把大部分都倒掉了,忍不住喊道:“沈砚,你悠着点,别倒太多,不然最后不够数,王堂主要骂人的!”
沈砚抬头笑了笑,没解释,继续手上的动作。
但他没注意到,石屋门口的门槛上,那个一直低着头、像是睡着的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周庸长老浑浊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他的方向。那层蒙在瞳孔上的灰雾,像是被风吹散了些,隐隐透出一丝明亮的光,锐利得像是能穿透眼前的瘴气,直直射到沈砚的掌心。
他看到了沈砚掌心那一闪而逝的墨色微光,看到了杂质自动分离的诡异景象,看到了废灵滓快速凝结的神奇过程。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微微抬了起来,嘴角那丝麻木的纹路,也似乎动了动。
他端着瓷碗的手,微微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将碗放在了身边的地上。碗底与朽木门槛碰撞,发出“嗒”的一声轻响,在这略显嘈杂的院子里,却格外清晰。
周庸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依旧有些踉跄,背还是驼着,但比平时挺直了些,脚步也比往日稳健了几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拖沓,而是一步一步,朝着沈砚的方向走了过来。枯瘦的手垂在身侧,随着脚步轻轻晃动,灰布长袍的下摆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瘴气在他身边缭绕,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隔绝着,没能沾湿他的衣摆。
沈砚正处理到第三车废灵滓,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不似赵磊他们的随意,也不似王堂主的审视,而是带着一种洞察一切的锐利,让他浑身一僵,掌心的蚀灵纹下意识地收敛了几分。
他猛地抬头,正好对上了周庸长老望过来的眼睛。
此刻的周庸,眼神已经完全变了。浑浊的雾气彻底散去,瞳孔里亮着一种深邃的光,像是藏着星辰大海,又像是映着万年寒潭,锐利、沉静,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和探究。那是一双属于强者的眼睛,哪怕此刻气息微弱,也依旧带着久经岁月沉淀的威严。
沈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还是被发现了。
周庸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他比沈砚矮了大半个头,需要微微仰头才能看清沈砚的脸。他的目光,却没有停留在沈砚的脸上,而是落在了他的掌心,又缓缓移到了木筐里那些规整的纯净废灵滓上。
“你这手法……”周庸沙哑的声音响起,比昨日多了几分底气,不再像是两块铁片摩擦,反而带着一丝厚重的质感,“倒是比老夫当年还熟练。”
一句话,像是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沈砚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夫当年?
沈砚瞬间明白了。周庸不仅看出了他手法的特殊,而且他自己当年,也一定用过类似的方法处理废灵滓!一个曾经的筑基修士,研究废灵滓的行家,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躬身行礼:“长老谬赞了,晚辈只是运气好,摸索出了一点小窍门,谈不上熟练。”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用“小窍门”来含糊其辞。他不知道周庸的意图,是想拆穿他,还是仅仅好奇?在没有弄清楚对方的目的之前,他必须保持谨慎。
周庸笑了笑,那笑容很淡,皱纹在脸上挤成一团,却莫名地让人觉得亲切。他抬起枯瘦的手,指了指木筐里的纯净废灵滓:“小窍门?能让杂质自动分离,废灵滓凝结成块,这可不是普通的小窍门。”
他的指尖微微一动,一缕极其微弱的灵气从指尖溢出,落在一块纯净废灵滓上。那废灵滓瞬间微微震颤了一下,表面的能量波动变得更加清晰——显然,周庸一眼就看出了这些废灵滓的纯度有多高。
“寻常修士处理废灵滓,要么用筛子一点一点筛,要么用灵气慢慢提纯,耗时耗力,还损失大半能量。”周庸的目光再次回到沈砚的掌心,语气带着一丝探究,“你这手法,像是……能直接牵引废灵能量,将其与杂质剥离。老夫研究废灵滓几十年,也只在古籍上见过类似的记载,没想到今日能亲眼见到。”
沈砚的心跳更快了。古籍记载?难道周庸知道逆灵体的存在?还是说,他知道蚀灵纹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