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並未停留太久。
苏辰缓缓收回了手,掌心似乎还残留著她脸颊细腻的温度。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著她,那份平静本身,就承载了千言万语。
冷月寒下意识地用指尖碰了碰方才被他触碰过的地方,那里一片滚烫。她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看向远方云雾繚绕的山峦,想要平復自己胸腔里那阵失序的擂动。
山间的风,带著草木的清新,吹乱了她的髮丝,也吹乱了她的心绪。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自己身为宗主的声音,儘管那声音比平时要轻柔一些。
“你在闭关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那玄天道宗的邪印”
“我炼化了它。”苏辰的回答简单直接。
他知道这个答案听起来有多么匪夷所思。那枚追魂印是玄天道宗耗费心力种下的歹毒手段,是催命的符咒,可到了他这里,却成了助他破境的资粮。
“炼化?”冷月寒猛地转回头,清丽的脸庞上写满了惊诧。她想到了无数种可能,压制、封印、拔除,却唯独没有想过是“炼化”。
“混沌衍天诀的妙用,远超我的想像。它能炼化万物,化为己用,那玄冥邪气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个过程凶险了一些。”
他说的轻描淡写,但冷月寒却能想像,那所谓的“凶险了一些”,会是何等九死一生的境地。
她看著他沉稳的面容,想到他倒在山门前浑身是血的模样,心臟又是一阵抽紧。
苏辰没有让她继续沉浸在担忧中,他话锋一转,神情变得郑重起来。
“而且,在炼化那枚印记,將其本源融入金丹的过程中,我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异样?”
“是血脉的共鸣,非常微弱,若有若无,但確確实实存在。就在这天元大陆的某个方向,有另一股气息,与我体內的某种力量,同出一源。就好像是失散已久的族人。”
他佩戴玉佩这么多年,修炼混沌衍天诀也已有时日,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感应,是在他將玄冥之力彻底融入自身混沌体系后,才出现的。
仿佛是打开了一扇尘封已久的大门,让他窥见了门后的一线微光。
冷月寒的眉头轻轻蹙起。苏辰的身世,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谜团。
她知道他是在星月宗山下被捡到的孤儿,可他身上发生的种种,早已说明他的来歷绝不寻常。
这突如其来的血脉共鸣,或许就是解开谜团的线索。
“能確定方位吗?”她问道,已然恢復了宗主的冷静与果决。
苏辰闭上眼,仔细感应了片刻,然后睁开,指向西北方向:“在那边,很远,感应也断断续续,像被什么东西隔绝著。”
冷月寒顺著他指的方向望去,那里是连绵不尽的山脉,人跡罕至,传说中藏著许多不为人知的古老洞府与秘境。
她没有丝毫犹豫:“我陪你去。”
苏辰看向她:“宗门事务繁杂” “有长老们在。”冷月寒打断了他,“此事干係重大,不仅关乎你的身世,更可能与玄天道宗,甚至更久远的秘密有关。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她的语气不容辩驳,但苏辰听出的,却是那份坚决之下的关切。
他点了点头,温声道:“好。”
三日后,天元大陆西北,一处名为“忘忧谷”的所在。
此地极为隱秘,藏於万山褶皱之中,若无特定的法门,即便修士从上空飞过,也只会看到一片寻常的山岭。
苏辰与冷月寒穿过一道天然形成的石隙,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谷內四季如春,奇异草遍地,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空气中瀰漫著沁人心脾的药香。这里的天地灵气,比之外界要浓郁数倍,却又平和得没有半点暴戾之气。
“好一处洞天福地。”冷月寒轻声讚嘆。
苏辰体內的那股血脉感应,到了这里,变得清晰了许多。他循著那份指引,带著冷月寒,沿著溪流,朝山谷深处走去。
溪流的尽头,是一片小小的竹林。林中,错落有致地建著几间竹屋,屋前的篱笆院里,晾晒著各种他们叫不出名字的草药。
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老者,正背对著他们,佝僂著身子,在一块药圃里侍弄著一株通体碧绿的灵草。
他似乎並未察觉到两人的到来,动作不急不缓,专注而虔诚。
苏辰停下脚步,没有贸然上前打扰。他能感觉到,那份血脉的共鸣,源头就在这位老者身上。
不知过了多久,老者將那株灵草的根部培好土,才直起身,捶了捶后腰,慢悠悠地转过身来。
他鬚髮皆白,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一双眼睛,却清澈得如同谷中的溪水,带著看透世事的淡然。
他看到苏辰和冷月寒,並未露出半分意外之色,只是平静地问:“两位小友,寻到这不记年月的山谷,所为何事?”
他的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苏辰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晚辈苏辰,与同门无意闯入,只因晚辈体內有所感应,一路寻来,还望前辈见谅。”
“感应?”老者浑浊的目光在苏辰身上扫过,起初还很平静,可当他的视线在苏辰的丹田位置稍作停留时,那份古井无波的淡然,倏地一下,被击得粉碎。
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先是浮现出极致的震惊,而后是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