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噙霜垂首接旨,面上无波无澜。
她想起崇福宫后山中的那个陌生男子,原来,那便是天子。
“林昭仪,三日后便是吉日,宫中会派人来接您入宫。”内侍恭敬地说道。
林母强忍着复杂心绪,命人封了厚赏送走内侍,这才拉着女儿的手回到内室。
“霜儿,宫中不比家里,万事需得小心。”林母眼眶微红,“官家既然明言你与荣美人对皇嗣有益,你入宫后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林噙霜轻轻回握母亲的手,“女儿明白。”
她确实明白。
这道圣旨,表面上是因悟海大师的批言,但她隐约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若只为子嗣,大可不必同时纳两个出身如此悬殊的女子入宫。
除非官家另有考量。
林噙霜通过系统积分兑换了一下真相,原来是这般。
管家还真的是煞费苦心呀。
不过她今世本没有打算进宫,不过想来这公主之位配的上她的墨兰。
三日后,林噙霜乘坐宫中的轿辇,缓缓驶入皇城。
瑶华宫早已布置妥当,陈设精致却不失雅致,可见内务府是费了心思的。
掌事宫女名唤云初,是个沉稳干练的,带着一众宫人恭敬行礼。
“昭仪娘娘,官家吩咐了,您先好生歇息。”
林噙霜微微颔首,“有劳了。”
她打量着这座即将成为她长久居所的宫殿,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既然命运将她推到这里,她便要在这深宫中,寻得自己的一方天地。
不过她还得好生谋划一番。
午时刚过,宫人通报荣美人前来拜见。
林噙霜整了整衣冠,端坐正殿。
进来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身着淡粉宫装,容貌清秀,眉宇间带着几分怯生生的神态。
她规规矩矩地行了大礼,声音细弱:“妾身荣氏,拜见昭仪娘娘。”
“荣美人请起。”林噙霜温声道,“赐座。”
荣飞云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在宫中可还习惯?”林噙霜问道。
“回娘娘,一切都好。”荣飞云低声应道,不敢抬头直视。
林噙霜心中明了,这荣美人出身寒微,骤然入宫,难免惶恐不安。
而自己因家世得了昭仪之位,又与她同日入宫,在外人眼中,她们已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我既同日入宫,便是缘分。日后当相互照应才是。”林噙霜语气平和。
荣飞云闻言,稍稍放松了些,终于抬头看向林噙霜,眼中带着感激:“娘娘不嫌弃妾身出身微贱,妾身感激不尽。”
二人又说了会闲话,大多是林噙霜问,荣飞云答。
从她的言谈中,林噙霜得知她父亲是个泥瓦匠,母亲早逝,她自幼学习刺绣贴补家用,日子过得清贫。
“妾身至今不知,为何官家会选中妾身”荣飞云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
林噙霜眸光微动,却没有接话。
当夜,赵祯驾临瑶华宫。
宫人悉数退下后,殿内只剩二人。
赵祯看着端坐在榻边的林噙霜,唇角微扬:“林昭仪可还认得朕?”
林噙霜起身行礼,声音平静:“那日在崇福宫,不知是官家驾临,多有失礼,还请官家恕罪。”
“不知者无罪。”赵祯虚扶一把,“昭仪在崇福宫待了多日,可对道法了解多少,林昭仪觉得世间缘分,是天生注定,还是事在人为。”
“妾身觉得,缘分如流水,既有天定之河道,亦有人为之疏导。”
赵祯轻笑,“如今入得宫来,昭仪可还这般认为?”
林噙霜垂眸,“天命难违,人事可为。”
赵祯凝视她片刻,忽然转了话题:“你可知朕为何同时纳你和荣美人入宫?”
“因悟海大师批言,妾身与荣美人于皇嗣有益。”
“这是对外说的缘由。”赵祯踱至窗前,望着窗外月色,“朕登基十余年,后宫妃嫔不少,却无皇子存活。朝野上下,无不忧心。”
他转身,目光锐利:“林家世代忠良,你父亲更是朕的股肱之臣。若独纳你入宫,难免引人非议。如今有荣美人在前,众人的目光便会聚焦在‘皇嗣’二字上,而非你的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