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到二楼的时候,她似乎看见了一抹熟悉的灰白色。
越想越像祝晏廷身上的灰白色毛衣外套。
她不觉得自己用了很大力气,但反应过来时,她早已远远将徐淮音甩在后面。
被乔牧南拦到一楼楼梯口时,她已经累得有点喘不过气。
“听话渺渺,先和妈妈回车里。”乔牧南立即帮她抚背顺气。
乔渺艰难地从发痛的喉咙里挤出一丝声音:“是……祝晏廷吗?”
乔牧南似乎没想到她会注意到,眼睛有一瞬间的瞪大,没有说话。
乔渺读懂了这个表情,脑子嗡地一声,用力挣扎起来:“让我去看看他!”
乔牧南紧紧抱住她:“别去看了渺渺,别去。”
“让我去看看他——!”
乔渺情绪过于激动,脸部和颈部的毛细血管爆裂开显现一片血红色,胸口剧烈起伏不停,完全喘不上气。
最后落在她眼里的画面,是父亲心疼又担忧的神色,随后便是无尽的黑暗。
乔渺好像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环境优美而浪漫,祝晏廷站在一大片紫藤萝下,轻轻捧起她的脸,亲吻了她。
她已经忘记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祝晏廷,好像就是不知不觉、自然而然。
祝晏廷和林婉一起长大,后来她变成了林婉的好朋友,他就像哥哥一样照顾她。
等乔渺回过神,就已经无法想象他不在身边的日子了。
突然,画面一转,祝晏廷砰地一声倒在烂尾楼的楼梯上。
脖子处开始呈现诡异的撕烂伤口,鲜红的血液寂静无声地染红了他大半个身体。
很奇怪,分明她没有亲眼看见祝晏廷的死状,但她觉得可能就是这个场面。
——他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四肢僵硬舒展,眼睛不甘地瞪得老大,清澈的眼眸变得浑浊一片。
整个画面都是黑白灰三色,唯有那流动的血液,黏稠、滚烫、鲜红。
慢慢流下台阶,一直蔓延到她脚边。
乔渺一直在躲,然后不小心从烂尾楼二层坠下,一下子从病床上惊醒。
眼泪模糊了视野,好一会儿她才确定自己到了医院,夕阳余晖落入病房,暖洋洋的颜色。
片刻,她缓缓转过头,视线落在一个高大的背影。
乔知絮正在一旁打电话,漫不经心扫来一眼,眉眼顿时缓和了很多:“她醒了。”
他走过来将手机放在她耳边,薄唇轻启,用口型告诉她:是你爸爸妈妈。
下一秒,徐淮音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听背景音应该是到了机场。
“渺渺,爸爸妈妈已经到机场了。”她哽了一下才说,“对不起,按理说爸爸妈妈应该陪在你身边的,可是……”
“没事的妈妈,我能懂。”乔渺打断她。
她这是心病,无药可医。
可是A国的那些病人却是在急需这些医生。
徐淮音嗯了一声:“渺渺,妈妈爱你。”
乔牧南将电话抢过去:“渺渺,我们已经和你小叔叔打好招呼了,他会好好照顾你的,爸爸妈妈半个多月之后就回来了。”
乔渺吸了吸鼻子:“我知道。”
电话那边停顿了一下:
“渺渺,爸爸爱你。”
乔渺哭着闭了闭眼:“我知道,我也爱你们。”
挂断电话,乔渺立即就将被子蒙到头顶,拒绝和乔知絮有任何眼神交流。
哭了不知多久,她有点呼吸困难,这才慢慢拉下被子,深深吸上一口气。
乔知絮就坐在旁边椅子上。
这一幕,实在是似曾相识——上一个循环里,她因为父母空难晕倒,醒来时他就像这样坐在旁边,后来祝晏廷来看他,他也没有让开。
想到祝晏廷,她的心脏又被撕碎了一片又一片,落下眼泪。
乔知絮一直在盯她,不知在想什么。
随着她的一滴眼泪落下,那种被注视感陡然加强,乔渺不禁脊背发麻。
仿佛他在用视线,一边毫不留情狠狠掐住她的咽喉,一边又温柔拭去她眼角的泪。
乔知絮拿了个苹果来削,语气森冷:“你在为那个人伤心?”
乔渺不想说话,闭上眼。
他也没有再问,一时间,耳边仅有刀刃割破水果皮的轻微声响。
忽然,她听着这个声音,转过头,目光长久地落在那锋利的刀尖上。
——要是再死一次,她是不是能重新开局?
但很快理智拽住了她,万一这次没能循环,直接死透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乔知絮削下来一块果肉,刀尖插着,喂到乔渺的嘴边。
在他一动不动的森冷注视下,她没能抵抗住这份压迫,还是乖乖张开了口。
这一次,她确定他就是故意的,收手时特意将刀身下压,磕碰到她的牙齿。
传递出一种不悦的警告。
“除了你的父母,我们才是彼此最亲近的人,对吗?”他忽然问。
他又用刀尖递来第二块苹果。
乔渺警惕地盯着他,嗯了一声,缓缓张开口。
然而,送过来的果肉只碰了碰她的唇齿,就被他收了回去,当着她的面,吃到了自己的嘴里。
轮廓分明的喉结顶起薄白的皮肤上下一滚,就咽了下去。
这种微妙的进犯感……
乔渺后脑勺不由一阵发紧发胀。
乔知絮将伸进她口中的匕首,又探进自己的口中,还吃下了她触碰过的果肉。
无异于吞咽下了她的唾液和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