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名突兀现身出来的长髯剑客,目光如炬,先是飞速扫过了房内被惊得面无人色的几人,只在那两名缩头缩脑的“道士”身上略微停顿一二,神色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弃。
随即,那锐利如鹰隼的瞳光便死死盯住了远处一座小巧亭榭,准确的说,是其中的两道幽幽倩影
“哼,区区魑魅魍魉,也敢在此设局害人!”
燕赤霞声音明显顿时便冰冷了下来,面上更是透着一股久经杀场的杀胚那种浑然厉色。
“这等惑心邪音,骗得了凡夫俗子,又岂能瞒得过燕某!今日既然撞见,便是尔等的死期!”
此言落下,两名“女子”俱是心头剧震。
院中这名中年剑客身上无形中传出来的那股压迫感,竟让单纯的魂魄之质都感到了一阵战栗!
毫无疑问,这等除去道法之外,纯粹以武学修行到极高境界后所逐步孕育出的滚滚气血和煞气,对于这些阴魂的那份天然克制,甚至远比寻常道法更为显著霸道!
————只是,情况似乎有些不对。
其馀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一眼之下,那个穿着灰色粗褐短打的汉子却隐约嗅出来了一丝异样的味道。
作为现实中的一个练家子,又在主神处兑换了一份气血武道的入门基础,别的或许不在行,但他对于“杀机”这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威胁感却分外敏锐!
—
刚刚燕赤霞出现的一瞬间,那股暗藏杀意,却又含而不发的剑气,分明是以一种“无差别”的形式隐隐锁定了在场的所有人!
直到一转而过,大约是确定了自己一行人没有问题,这才收敛了那股气机,转而针对向了两位“异邦土番”和两名“弱女子”!
他盯住了那两个女鬼是情理之中,可为什么还一同仔细观察着这两个加了钱的外国“雇主”?
是这两玩意儿有什么自己没能发现的不正常地方?单纯看外番不顺眼?还是说这俩人能够威胁到他?
—一不,也不对!
不一定是能够威胁到他,可能是威胁到了什么其它的东西!
还有,他的剑为什么不在背后那口明晃晃的剑匣里?反而是带鞘留在了腰间。
留意到了这个蓦然出现的剑客燕赤霞身上带着一股异样的警觉和杀机,感到了其中的不正常后,短打汉子正当飞速思索之馀一一道璨然剑光已然飞跃而起!!
纵使燕赤霞抬指之下,手中剑仅仅离鞘不过三寸,并未真正显出其中内敛的那股无缺锋芒来!
但仅凭这凝练至极的三寸剑光,便已然足矣!
旁人甚至根本看不清过程,只能感受到一抹剑光横空,刹那间闪动生灭,随后便是一声刺耳的惊呼惨叫!
再回神一看,留在其间的,只有两扇断琴,连同一支斩破了大半骨面的翠扇,以及成片不知何时已然从地面间破开了青石,正如活蛇般在地面间不住挣扎摆动的断裂树须!
两女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惊魂未定地出现在了院落边上,连同盈盈一握的细腰间,那几根牵扯其上的粗大根须随之松缓开来。
一阵低沉怪异,仿佛无数枯枝相互摩擦,中间又夹杂了老迈妇人一边行走喘息之时的那种笑声,突兀的就此从四面八方响起。
你就是让短打汉子自己来说,他也说不清楚个中感觉,但仅凭着这寥寥笑声,就明显透出了一种令人浑身寒毛直立的深重恶意,乃至于其下那股子遮掩不住的腐朽气息。
令人周身气血直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地面开始微微震动,象是有什么东西正从地下爬窜而过似的。
伴着一股分外森冷之感,迅速攀上了人的衣间,空气里也渐渐弥漫开一股浓厚土腥与血锈混合的味道。
就这么一下子,旁边屋内几人都下意识的背后靠在了一块几,那宁采臣更是双腿抖得跟个落水鹑似的,紧紧贴靠在了人堆之中,就差和那崐仑奴给当场抱上了————
没有去理会这些无关紧要之辈的意思,那道奇异老妪般的声响,也只是冲着在场的一人而来一“燕赤霞,你数日前孤身来此,潜迹在寺中。姥姥我敬你一身剑气,道行有成,故而未曾打扰,本是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日又突然对我的两个小婢下此杀手?”
先前古怪笑声一起,庭院中握剑的那只手便已然绷紧,一直尚未完全出鞘的长剑,已然又无声滑出了三寸!
伴着燕赤霞身上一股凛冽的剑意冲天而起,妖雾难近数丈之内,无形中自与那正弥漫开来的浓厚妖气形成了一副分庭抗礼之势。
直到听闻此言,那长髯戟张,豪气冲霄的剑客仅是纵口长笑了一声,音若洪钟,直震得檐角间灰尘簌簌而下!
“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你这老槐成精的腐朽东西,今日既然敢对这些无辜之人出手,便已是犯到了燕某的剑上!又还有什么废话好说的!”
眼看着这厮神色坦然,俨然是一言不合便要拔剑相向的架势,那始终未曾现形,隐在暗中的树妖姥姥也是继续阴恻恻地笑了起来,“燕赤霞,看你周身血气营卫有法,剑势不绝,想来也是个有些运道,得过真传的。”
“你应知道,数日之前,苍穹间这道血痕成就之时,那些凡夫俗子兴许无知无觉,但尔等修行之人,便如姥姥这等积年灵物一般,分明皆能察觉到天地间枯竭已久的灵韵,竟然已勉强重续了三分。”
“眼下正是百千载难逢的契机,乃尔等精进修为,参悟大道的良时。你如今不去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