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终南山深处的寒潭,终年飘着不散的雾气,水底更是冰寒刺骨。沈清鸢被铁链锁在潭底巨石上,琵琶骨被穿,丹田被废,曾经名动江湖的“玉面仙子”,如今只剩一口气吊着。
铁链每动一下,就带起刺骨的寒意,混着伤口的剧痛。她闭上眼,脑海里全是三个月前那场灭门惨案——烈火吞噬着沈家堡的飞檐,父亲的佩剑“流云”断成两截,母亲将她推入密道时,胸口插着的那支淬毒的弩箭,还有大师兄林依尘最后那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清鸢,别怪师兄。”
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让她从密道被揪出来时,浑身冰冷。废她武功、锁她寒潭的,正是她曾倾心相待、视为亲兄的林依尘。而他身边站着的,是江湖新贵“血影教”教主夜无殇,那个传闻中杀人如麻、修炼邪功的魔头。
“沈姑娘,今日的药该换了。”
冰冷的声音打断思绪,水面破开,一个穿着玄色劲装的青年踏水而来。他眉眼冷峻,腰间挂着一枚墨玉令牌,正是血影教的护法,秦风。
秦风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递到她嘴边,药味刺鼻,沈清鸢偏过头,死死咬住嘴唇。这药名为“蚀心散”,不会致命,却能让人日夜承受烈火焚身般的痛苦,偏偏又让她死不了。
“沈姑娘,教主有令,你还不能死。”秦风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捏开她的下巴,将药汁灌了进去。
剧痛瞬间从丹田炸开,沈清鸢蜷缩起来,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囚衣。她死死盯着秦风,眼底是焚尽一切的恨意:“林依尘呢?让他来见我!”
秦风收回碗,淡淡道:“林护法正在闭关,冲击先天境。教主说了,等他功成,会亲自送你上路,为沈家堡满门偿命。”
“偿命?”沈清鸢笑了,笑声嘶哑如同破锣,“该偿命的是他!是你们!我沈家堡与你们无冤无仇,为何要灭我满门?!”
秦风沉默片刻,转身欲走,却被她叫住。
“秦风,你也是被血影教胁迫的吧?”沈清鸢看着他腰间那枚令牌,上面刻着的“秦”字歪歪扭扭,像是仓促间刻上去的,“你颈后是不是有块月牙形的胎记?”
秦风脚步猛地一顿,霍然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你怎么知道?”
沈清鸢心中一动。十年前,她随父亲下山,曾救过一个被恶犬追咬的少年,那少年颈后就有块月牙胎记,当时他说自己叫阿风,是个孤儿。
“我猜的。”沈清鸢压下心头的波澜,声音平静,“我只是觉得,你眼神里的挣扎,不像那些纯粹的魔头。”
秦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扔到她面前:“这是止痛的药膏,藏好,别让其他人看见。”说完,他足尖一点,消失在雾气中。
沈清鸢握着那温热的瓷瓶,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恨意如同藤蔓,在心底疯狂滋长,但一丝微弱的希望,也随着这瓶药膏,悄然破土。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清鸢在寒潭中受尽折磨,蚀心散的痛苦让她几欲自尽,但每当想起父母惨死的模样,想起林依尘那张虚伪的脸,她就咬牙撑了下来。
秦风依旧每天来送药,只是偶尔会多留一些伤药,或是一块干净的布巾。沈清鸢没有道谢,也没有追问,她知道,在这血影教的地盘上,任何一丝温情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这天,寒潭上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嚣张的笑骂。
“听说这就是沈家堡的大小姐?昔日的玉面仙子,如今倒成了条丧家之犬!”
“哈哈哈,林护法真是好手段,这么个美人儿,说废就废了!”
几个穿着血影教服饰的教徒站在潭边,对着沈清鸢指指点点,言语污秽。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教徒更是解下腰间的水囊,朝着沈清鸢泼了过去。
冰冷的水打在脸上,沈清鸢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滚!”
“哟,还挺横?”那教徒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一个废人,也敢对老子大呼小叫?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他说着,就伸手去抓沈清鸢的头发。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削断了他的手指。
“啊——!”惨叫声响彻寒潭。
秦风不知何时出现在潭边,手中长剑滴血,眼神冰冷地看着那几个教徒:“教主有令,沈姑娘是重要的阶下囚,谁敢动她,先问过我手中的剑!”
那几个教徒见状,哪里还敢停留,捂着伤口仓皇逃窜。
秦风收起剑,走到潭边,看着沈清鸢苍白的脸,眉头微皱:“你没事吧?”
沈清鸢摇摇头,沉默片刻,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秦风蹲下身,声音压得很低:“十年前,沈堡主曾救过我全家。我父亲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报答沈家的恩情。”
沈清鸢愣住了,她没想到,在这绝望之地,竟然还能遇到父亲的故人之后。
“那你……”
“我加入血影教,就是为了寻找机会,为沈家报仇。”秦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墨尘渊背叛师门,投靠血影教,害死沈堡主夫妇,此仇不共戴天!”
沈清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长久以来的孤独和绝望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同盟驱散了不少。她看着秦风,认真地说:“我丹田被废,武功尽失,恐怕帮不了你什么。”
秦风却笑了,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这是我偶然得到的一本上古功法,名为《寒潭诀》,最适合在极寒之地修炼,而且……它可以重塑丹田。”
沈清鸢接过古籍,指尖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