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族皇宫的永夜殿今夜飘着罕见的雪。
不是凡界那种落地即融的湿雪，而是灵脉凝结的冰晶雪——六瓣花瓣里裹着流转的星辉，落在珊瑚砌成的宫墙上，竟像撒了一把碎钻。海族公主沧澜正趴在白玉栏杆上，指尖轻点飘落的雪瓣，尾椎骨后的淡蓝色鱼尾在月华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原来灵界的雪是甜的。”她舔了舔沾在唇上的冰晶，忽然被身后伸来的手轻轻握住手腕。太子灵星的指尖带着常年温养的灵力，将那点即将融化的雪瓣拢在掌心，化作一颗剔透的水球。
“小心寒气侵体，”他低头时，发间的灵纹在烛火下明灭，“你上个月才因炼化灵珠伤了经脉，师尊说需静养百日。”
沧澜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鱼尾轻轻扫过地面，带起一串细碎的水花：“可我在海底待了三千年，从没见过会发光的雪。再说，有你渡给我的灵力，这点寒气算什么？”话音刚落，她忽然眼睛一亮，拽着灵星往殿内跑。
永夜殿的穹顶镶嵌着百万颗深海夜明珠，此刻正被沧澜用海族秘术引动，珠光照亮了她刚用珊瑚枝画在地上的阵法——那是海族用来召唤潮汐的“沧海阵”，只是此刻阵眼处摆放的不是海珠，而是灵星前日送给她的灵犀佩。
“你看，”沧澜抬手结印，阵纹忽然亮起淡蓝光芒，殿内竟真的涌起层层叠叠的水浪，浪尖上还跃着几尾透明的银鱼，“我把潮汐搬进皇宫啦！以后你处理奏折累了，抬头就能看见海底的月亮。”
灵星看着她雀跃的模样，眼底泛起温柔的笑意。他指尖凝出一缕金色灵力，轻点在浪尖上，那些银鱼竟瞬间化作点点星光，在空中组成了凌汐的模样——梳着海族少女特有的珍珠冠，裙摆像海浪般起伏。
“这样更好，”他握住她的手，让她感受灵力流转的轨迹，“以后不管你想召唤潮汐还是星辰，我都陪你。”
可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侍卫长匆匆进来禀报，说西跨院的灵植圃里，沧澜上月种下的“珊瑚藤”突然疯长，藤蔓竟穿透了结界，将半个皇宫缠成了珊瑚林。
沧澜吐了吐舌头，拉着灵星往圃里跑。只见原本只有半人高的藤蔓此刻已长到数十丈高，淡粉色的珊瑚枝上开着雪白的花，花间还挂着一串串晶莹的水露，里面竟映着海底的景象——有成群的灯笼鱼游过，有巨大的鲸鱼喷起水柱，还有沧澜小时候在珊瑚礁里追着海龟跑的模样。
“我忘了这珊瑚藤在灵脉充沛的地方会现出记忆影像，”沧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却被灵星按住肩膀，“你看。”
她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最高的那根藤蔓上，水露里映着的竟是灵星——那时他还没继承太子之位，正坐在灵族禁地的桃树下修炼，忽然抬头望向天空，像是在寻找什么。而此刻，灵星正用灵力将那滴水露凝住，轻声道：“原来在我还不知道你存在的时候，我们的记忆就已经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了。”
沧澜忽然扑进他怀里，鱼尾紧紧缠住他的腿。灵星笑着搂住她，任由珊瑚藤的花瓣落在两人肩头，在灵界的初雪夜里，将这段跨越海陆的姻缘，织成了最温柔的模样。
自从珊瑚藤事件后，灵族皇宫里处处都能看到沧澜留下的海族痕迹——御膳房的汤锅里总会飘着新鲜的海带苗，花园的池塘里多了几座会随潮汐变色的珊瑚假山，连太监宫女们的发间，都多了用珍珠串成的小饰件。
这日清晨，沧澜正坐在镜前，让侍女为她梳灵族女子的发髻。可她的头发里总缠着几缕海草般的发丝，无论怎么梳理都会重新散开。灵星走进来时，正好看见她气鼓鼓地扯着头发，尾椎后的鱼尾烦躁地拍打着地面。
“别动，”他拿起梳子，指尖凝出一缕柔和的灵力，轻轻梳理那几缕不听话的发丝，“这是海族的‘忆海丝’，只有在情绪波动时才会显现。你是不是又在想海底的事了？”
沧澜垂眸看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小声说：“我只是想家了。昨天夜里，我听见皇宫外的灵河在唱歌，像极了我母亲当年唱给我听的摇篮曲。”
灵星放下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枚新的灵犀佩——比上次那枚更大，佩身上雕刻着灵族的星辰纹和海族的潮汐纹，中间镶嵌着一颗双色宝石，一半是灵族的金珀，一半是海族的海珠。
“这是我请炼器阁的长老特制的，”他将佩系在沧澜颈间，“只要你注入灵力，就能看见海底的景象；若是我想你了，佩上的宝石就会发光。”
沧澜刚要道谢，忽然听见殿外传来一阵争执声。她和灵星走出殿门，只见沧澜的陪嫁侍女珠儿正和灵族的掌事嬷嬷争吵，地上还摔碎了一个玉瓶——那是沧澜用来装海底琼浆的瓶子。
“这琼浆里含有海族灵力，若是让灵族子弟误食，岂不是会扰乱经脉？”掌事嬷嬷面色严肃，“太子妃身份尊贵，怎可将这些‘异族之物’随意摆放？”
沧澜刚要开口，灵星却先一步上前，将她护在身后：“嬷嬷可知这琼浆的来历？当年我母亲在万族大会上受了重伤，是沧澜的母亲用这琼浆救了她。再说，灵族向来包容万族，何时连海族的东西都容不下了？”
掌事嬷嬷脸色一白，连忙跪地请罪。沧澜却轻轻拉了拉灵星的衣角，弯腰捡起地上的碎片：“嬷嬷也是担心大家的安危，不必责怪。”她指尖凝出淡蓝灵力，碎片竟瞬间重组，瓶中还重新装满了琼浆，“这琼浆虽含海族灵力，但只要加入灵族的‘凝露草’，就能中和灵力，还能滋养经脉。我这就教御膳房的师傅调制，让大家都尝尝。”
灵星看着她从容化解矛盾的模样，眼底泛起骄傲的光芒。掌事嬷嬷起身谢恩时，忽然看见沧澜颈间的灵犀佩，宝石正发出柔和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