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知了却还在窗外的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吼,叫得人心烦意乱。
王赢坐在那张瘸了一条腿、下面垫着两块红砖的旧书桌前,看着桌上那两张画满了“商业机密”的信纸,满意地弹了一下纸面。
“啪!”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小屋里回荡。
正准备关灯睡觉,他的馀光却不经意间瞥见了书桌角落里那堆落满灰尘的“老古董”——那是他前几天刚从学校领回来的、还散发着廉价油墨味的高三教科书。
自从重生回来这几天,他满脑子都是搞钱,连正眼都没夹过它们一下。
但此刻,既然“搞钱”的大方针已经定下,王赢觉得,是时候审视一下这条必须要走的“副线任务”了。
他深吸一口气,象是一个即将去赴一场无聊透顶饭局的老油条,有些不情不愿地伸手,翻开了最上面那本《语文》。
泛黄的纸张,熟悉的宋体字,还有那些曾经让他背得头皮发麻的《过秦论》、《阿房宫赋》、《琵琶行》……
看着这些东西,王赢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就这?”
他随手翻了两页,心里涌起一股荒谬感。
上辈子的他,觉得这些文言文简直就是天书,背诵全文简直是酷刑。但现在,以他三十多岁的阅历再回头看,这些所谓的“之乎者也”,不过是古人发发劳骚、拍拍马屁或者感慨人生的段子罢了。
至于那些让无数学渣抓耳挠腮的阅读理解和作文,在他眼里,更是成了小儿科。
这哪是在做题?这分明就是在揣摩“甲方爸爸”的意图!
他在职场混了十几年,写过无数滴水不漏的公文,做过无数让客户满意的ppt,见惯了各种合同陷阱和职场“黑话”。
出题老师那点“小心思”,那点想考察的“中心思想”和“微言大义”,在他看来,简直就象是把答案写在了脸上!
“这不就是以前哄客户那一套吗?客户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老师想看什么,我就写什么!”
他甚至能通过题目,看到出题老头那副这就着茶水、摇头晃脑的酸腐模样。
“稍微背背书,找找手感,这语文考个一百二三,跟玩儿似的。”
王赢随手将语文书扔到一边,发出“啪嗒”一声轻响,然后又拿起了下面的《英语》。
这更是他的“统治区”!
想当初,他可是凭着专八的底子,在广交会上跟那帮鬼佬唇枪舌战,谈笑间拿下百万美金订单的“外贸精英”。为了跟客户拉关系,他连美剧里的俚语都学了一箩筐。
现在让他回头来看这些还在纠结“一般现在时”、“过去进行时”和“完形填空”的高中英语试卷,那种感觉,就象是一个满级大号回到了新手村虐菜。
他随便扫了一眼课后的单词表。
abandon(放弃)……
“呵,这大概是所有中国学生这辈子记得最熟的一个单词了。”
王赢嗤笑一声。
这种哑巴英语,也就只能用来应付考试了。对他来说,做这种卷子,不需要思考,只需要肌肉记忆。
甚至都懒得翻开,他直接将英语书也扔进了“垃圾堆”。
最后,是那几本厚重的数理化。
这才是硬骨头。
翻开书页,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定理和几何图形,确实让他稍微皱了皱眉。毕竟扔了二十年,有些符号看着眼熟,名字却卡在嘴边叫不出来,就象见到了一个整容失败的老同学。
“有点生疏,但也仅此而已。”
王赢并不慌张,反而从笔筒里抽出一支圆珠笔,在指尖灵活地转动着。
他记得很清楚,上一世的高三,为了脱掉这身“农皮”,为了不重蹈父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复辙,他可是把命都豁出去学了一整年。那种刻在骨子里的逻辑思维和题海战术形成的肌肉记忆,并没有随着重生而消失,只是暂时被封存了。
更何况,现在的他,拥有的是一颗成年人的大脑。
逻辑思维、空间想象力、理解能力,都远非那个十八岁的愣头青可比。
用成年人的逻辑去审视这些高中题目,很多以前觉得绕来绕去的弯路,现在一眼就能看到底。
“给我一个月,刷几套真题找找感觉,把那些公式重新捡起来,恢复到前世的巅峰水平,甚至超越,那是板上钉钉的事!”
一圈评估下来,王赢心里有了底,也有了数。
只要他想,别说年级前十,就是年级前三,甚至冲击一下清华北大,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这一世的他,最大的外挂不是知识,而是那颗成熟、冷静、洞悉规则的灵魂!
那么,问题来了。
他王赢,真的想当个万众瞩目的“学霸”,去争那个虚名吗?
真的愿意为了那几分之差,把自己关在教室里,从早到晚,象个囚犯一样刷题吗?
他往那张硬邦邦的椅背上一靠,双脚翘在桌沿上,从兜里摸出一根刚才问他老汉要的,没抽完的半截“红梅”,放在鼻端深深地嗅了嗅,贪婪地吸取着那股劣质烟草的味道。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不想!
一点也不想!
太无聊了!太浪费生命了!
让他把那些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