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公里的机耕道,颠得人骨头散架,却也颠得王赢心神荡漾。
那一双环在女人纤细腰肢上的手,掌心下是随着蹬车动作而紧致起伏的肌肉线条。脸颊贴着她温热的后背,鼻端萦绕着那股混合了汗水与皂角的淡淡幽香。
这感觉,比坐奔驰宝马还舒坦。
可惜,路总有尽头。
眼看那熟悉的破院门就在眼前,为了避嫌,王赢只能依依不舍地松开了那双“作恶”的手,身体向后仰了仰,拉开了与那具温软躯体的距离。
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就象是从一场美梦里被硬生生拽了出来。
“曾嬢!我们回来啦!”
唐佳丽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只归巢的鸟儿。
王赢侧头一看,只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端着个豁口的搪瓷碗,像尊望夫石一样站在路边。
那是母亲,曾雪琴。
那一刻,王赢的心象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得发胀。
他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前世的无数个画面:
无论是他去渝市读书还是后来在外地工作,无论是他意气风发地离家,还是拖着疲惫身躯地归来,母亲,总是会象现在这样,站在路边,或依依不舍地目送,或翘首以盼地迎接。
她总是那个,不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第一个迎接他回家,也是最后一个目送他离开的,永远都是那个朴素又有些苍老身影。
风雨无阻,年年如此。
王赢鼻子一酸,眼框瞬间湿润了。
他猛地跳落车,甚至顾不上还没停稳的惯性,跟跄了两步,就象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飞快地朝那个身影跑去。
“妈!我回来了!”
这一声喊,带着颤音,饱含了二十年的思念和愧疚。
“哎哟!赢娃,佳丽,咋这时候才回来嘛!”
曾雪琴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开了花,嘴里虽然埋怨着,手却不停地在儿子身上摸索,生怕少了一块肉。
“吓死我和你老汉儿了!再不回来,你爸都要骑车去寻人了!”
她一边絮叨,一边又拉住唐佳丽的手,满脸的心疼:
“佳丽也是,饿坏了吧?快,把车放了来我家吃饭!今晚弄了好吃的,专门给你留着呢!”
“不了曾嬢,”唐佳丽甜甜一笑,心里暖烘烘的,“我们在城里吃了,还是刘哥请的客。我先回去了,免得家里人担心。”
说到“家里人”三个字时,她眼里的光明显暗淡了一下。
告别了曾雪琴,她推着车,走向了那个让她窒息的刘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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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堂屋里,灯光昏黄而温暖。
王建国正守着个红浪翻滚的铝锅,左手拿着串土豆,右手端着酒杯,美滋滋地咂摸着滋味。
见儿子回来,他把筷子一放,脸一板,装出一副严父的架势:
“还晓得回来?野哪儿去了?”
但那眼角的笑纹,早就把他出卖了。
王赢也不怕他,拉过板凳坐下,眉飞色舞地向父母讲起了今天的“战绩”。
从怎么忽悠大伯借钱,到怎么跟刘孙发斗智斗勇,再到最后怎么拿下铺子……他说得唾沫横飞,比说书的还精彩。
尤其是讲到最后只花了2500块就盘下铺子时,他一脸得意,等着迎接父母的夸奖。
然而,预想中的掌声并没有响起。
“啥子?!”
曾雪琴手里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声音尖利得象被踩了尾巴的猫:
“五千块钱,你一天就霍霍了四千五?!”
王建国手里的酒杯也端不住了,一脸肉疼地看着儿子,那是农民对钱本能的敬畏:
“赢娃……这也太……太费钱了吧?”
看着父母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王赢哭笑不得。
他这才意识到,想要改变父母根深蒂固的农民思维,比赚钱还难。
“爸,妈,你们听我算笔帐。”
王赢耐着性子,开始给二老上起了“投资课”。
他没讲什么固定资产、回报率那些虚的,直接画起了大饼:
“只要咱们店开起来,按最保守的算,一天卖五百串,那就是七十五块!一个月就是两千多!
“这还不算酒水!
“等到生意做稳了,一天赚个一两百,那不是跟捡钱一样?”
“一天一两百”这几个字,就象有魔力一样,瞬间击穿了王建国和曾雪琴的心理防线。
两口子的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在那一刻,王赢在心里暗暗发誓:
这辈子,一定要让这对操劳了一生的父母,过上数钱数到手抽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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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一墙之隔的刘家,却是另一番光景。
惨白的日光灯下,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有德独霸着八仙桌,面前摆着一盘已经冷透了的油炸花生米和半瓶白酒。
他没动筷子,也没喝酒,就那么阴沉着脸坐着,像尊煞神。
听到院门响动,他那双浑浊而阴鸷的眼睛猛地抬起,死死盯着走进来的唐佳丽。
那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