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太阳毒辣得象要把人烤化,整个县城就象被扣在蒸笼里,连空气都是烫的。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地嘶吼,叫得人心烦意乱。
王赢载着唐佳丽回到店里时,正好撞见刘孙发一家人在搬家。
几床发黄的铺盖卷,一台老旧的黑白电视机,还有些零零碎碎的锅碗瓢盆,像垃圾一样堆在那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上。
原本热闹的店堂,此刻空荡荡的,透着一股子人走茶凉的萧索。
“哎哟,王老弟,唐妹子,你们可算回来了!
正指挥着搬东西的刘孙发一见两人,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计,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事情办妥了?”他一边问,一边殷勤地掏烟,“来来来,抽根‘阿诗玛’,这可是好烟!”
王赢还没接,唐佳丽先红了脸,连连摆手:“刘哥,你开啥玩笑,我不抽烟。”
“哎呀!你看我这记性!”刘孙发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几分尴尬,赶紧把烟收了回去,只递了一根给王赢。
王赢笑着接过,别在耳朵上,也没点火:
“刘哥,这就要撤了?辛苦了哈!”
“嗨!辛苦啥!早点腾出来,你们也好早点开张嘛!”
刘孙发说得豪爽,眼神却忍不住往店里瞟,那里面藏着深深的不舍。
王赢看在眼里,也没戳破。
他抬手看了看表,快十二点了。
“佳丽姐,爸,妈,走!我带你们去方亭最好吃的小吃街搓一顿!那里的肥肠粉,吃一口能鲜掉舌头!”
王赢正准备招呼大家出门,刘孙发却一把拉住了他。
“哎哎哎!吃啥小吃!”
刘孙发搓着手,目光在王赢和唐佳丽身上扫了一圈,那股子江湖人的豪气又上来了:
“王老弟,今天这顿饭,必须我请!
“咱也别去别处了,就在这儿,吃火锅!
“冰柜里还剩不少硬菜,我带回去也是浪费,正好你们来了,帮我消化消化!”
他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不象是在清仓处理,倒象是在招待贵宾。
这也是他作为这家店的主人,最后一次做东了。
刘孙发的老爹老娘也在一旁帮腔,老两口对王赢这个接盘侠那是感激涕零。
“是啊小王!就在这儿吃!你帮了我们大忙,这顿饭如果不吃,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啊!”
曾雪琴和王建国都是老实人,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好意思。
但王赢却不在乎。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他现在恨不得一分钱掰成两半花,能省一顿是一顿。
至于人情?以后发达了,加倍还回去就是了!
“行啊!既然刘哥这么客气,那咱们就不矫情了!”
王赢嘿嘿一笑,也不管父母那略带责备的眼神,直接大咧咧地走进店里,拉开一张椅子坐下:
“刘哥,那就麻烦你了!咱们今天也尝尝这‘刘二手’的绝唱!”
那副反客为主的架势,看得唐佳丽忍不住掩嘴偷笑。
这小坏蛋,脸皮是真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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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这顿“散伙饭”,吃得竟然比昨天还热烈。
或许是即将离开这个伤心地,刘孙发彻底放开了。
他拉着王赢一杯接一杯地喝,从他在渝市怎么偷师学艺,讲到回乡创业时的意气风发,再讲到被对面“钢管厂”挤兑得走投无路……
说到动情处,这个快三十岁的汉子,眼框都红了。
王赢一边当着合格的听众,时不时附和两句,一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
这酒不能白喝,得利用起来。
又干了一杯后,王赢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他装作不经意地指了指门头上的招牌:
“刘哥,你这招牌做得不错啊,哪家做的?手艺挺好嘛。”
“就在西门那家‘红星gg’。咋了?你要做招牌?”刘孙发打了个酒嗝,问道。
“那是必须的!‘赢娃串串香’的金字招牌,必须得亮堂!”王赢拍着胸脯,一脸豪气。
随即,他转头看向身旁正小口吃藕片的唐佳丽,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不过我对这行不熟,连地儿都找不到。佳丽姐,你看……下午能不能再辛苦一下,陪我跑一趟,当个参谋?”
唐佳丽还没来得及说话,刘孙发已经借着酒劲大包大揽起来:
“跑啥腿!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站起身,抓起柜台上的电话,一边翻着那本破旧的电话簿,一边嚷嚷:
“我跟那老板熟得很!我这就给他打电话,让他给你算个内部价!你们直接去就行了!”
王赢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要的不仅仅是优惠,更是一个能名正言顺和唐佳丽独处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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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已经是下午两点多。
正是日头最毒的时候。
王赢让父母留在店里交接,自己则带着唐佳丽,顶着大太阳出了门。
因为喝了两瓶啤酒,王赢本想推车,唐佳丽却说什么也不让他骑了。
“不行!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