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豆昏黄的灯光,象一只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夜色中的两人。
那是刘家大院堂屋的灯。
王赢的手本来还赖在唐佳丽的胸口舍不得挪窝,看到那灯光,心里暗骂一声“扫兴”,不得不悻悻地收了回来。
“佳丽,”他从后座跳下来,看着面前脸红得象熟透桃子的女人,坏心眼又冒了上来,压低声音诱惑道,“时间还早,要不再去我家……耍一会儿?”
那声“耍”,尾音上挑,带着钩子。
唐佳丽身子一颤。
昨晚那双大手的热度仿佛还残留在皮肤上,那种让人羞耻又让人腿软的感觉,像潮水一样往上涌。她看着男孩那双在月光下亮得吓人的眸子,拒绝的话堵在嗓子眼,差点就变成了一个“好”字。
可那盏昏黄的灯,象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她猛地清醒过来。
公公那双色眯眯的绿豆眼,丈夫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死样,还有村口大树底下那些嚼舌根的泼妇……
这一步要是迈出去,就是万劫不复。
“不……不行……”
她象是从噩梦里惊醒,拼命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的哭腔:
“太晚了……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歇着,明天……明天还要忙生意。”
说完,她看都不敢再看王赢一眼,象是身后有鬼在追,猛地一蹬踏板,连人带车冲进了那片让她窒息的黑暗里。
王赢站在原地,看着那个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跑?
你也就能跑得过初一。
这辈子,你注定是我王赢盘里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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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王赢连脸都没洗,直接召开了“王家第一次全体扩大会议”。
议题就一个:招兵买马。
“妈,明天一早你回趟娘家,把娟娟和燕儿叫来。明天就上岗!”
王赢大马金刀地坐在长凳上,语气不容置疑。
“啥子?”
曾雪琴正数钱数得眉开眼笑,一听这话,脸上的褶子瞬间僵住了。
“这才开张一天,钱还没捂热乎呢,就要招人?”她一脸肉疼,看王赢像看个败家子,“多两个人,一个月就是好几百!咱家有矿啊?”
“妈,眼光放长远点!”
王赢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是想累死,还是想数钱数到手抽筋?
“今天这架势你也看到了,要是没人帮忙,哪怕咱家生意再好,你也得累趴下!到时候赚了钱给谁花?给医院?”
这话戳中了曾雪琴的软肋。
她想了想今天那累断腰的滋味,咬咬牙,算是默认了。
见老妈松口,王赢立马趁热打铁,定下了调子:
“工资我都想好了。
“娟娟和燕儿刚来,啥都不懂,算是学徒。
“一个月两百,包两顿伙食!
“丑话说在前头,就这个价,多一分都没有!等以后她们熟练了,再慢慢涨。”
“啥子?两百?”
曾雪琴一听这数,眉头瞬间皱成了“川”字,一脸的不乐意:
“赢娃,你这就有点不地道了吧?
“你给唐佳丽那个外人都开三百,对自己亲表妹才开两百?
“这要是让你大姨二舅晓得了,还不得戳咱们脊梁骨?说咱们发了财就六亲不认,骼膊肘往外拐!”
在她看来,自家人怎么也得比外人强,至少得平起平坐才对。
“妈!你糊涂啊!”
王赢脸一沉,那股子重生者的威压瞬间释放出来,语气严肃得吓人:
“这是做生意,不是搞慈善!更不是排排坐分果果!
“佳丽姐那是啥?那是开国元老!
“从盘店到装修,再到这两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哪样没出力?她是功臣!
“娟娟她们呢?那是刚进门的学徒!连个盘子都没端过!
“一个是师傅,一个是徒弟,工资能一样吗?
“我要是一上来就给她们开三百,那让佳丽姐怎么想?人家还会死心塌地跟着咱们干吗?”
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态度依然坚决:
“再说了,两百块在咱们县城算低吗?
“那些去广省打工的,累死累活一个月才多少?
“在咱这儿,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还包吃包住,这条件打着灯笼都难找!
“妈,这规矩必须立住!谁来都一样!”
曾雪琴被儿子这一通抢白,说得哑口无言。
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儿子说得句句在理。
“行行行!你是老板,你说了算!”她悻悻地摆了摆手,算是妥协了,但紧接着眼珠子一转,又来了精神:
他这番话,连消带打,既维护了唐佳丽的地位,又堵住了老妈的嘴。
曾雪琴张了张嘴,却找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能悻悻地闭了嘴。
就在这时,她眼珠子一转,又来了精神:
“那……要不把你剑哥也叫来?他那个大个子,正好干力气活!”
“打住!”
王赢一听“方剑”这名字,就象被踩了尾巴的猫,直接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