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方亭县城的空气里还带着未散的薄雾。
当王赢领着他那一支“娘子军”,浩浩荡荡地杀到小吃街那家着名的“谭米粉”门口时,墙上的挂钟刚好指向九点。
因为昨天的开业首战太过惨烈,为了让大家缓口气,王赢特意调整了作息——从“朝八”改到了“朝九”。
虽说晚五是别想了,但这一个小时的懒觉,对于这群除了袁玫,刘梅和陈丽三人外没吃过苦的女孩来说,简直就是恩赐。
“老板儿!七碗三两的牛肉米粉!都要红汤!多放海椒多放葱!”
王赢一脚跨进店门,扯着嗓子熟门熟路地喊了一嘴,那股子豪横劲儿,瞬间吸引了店里不少食客的目光。
他回过头,看着身后那两个还有些睡眼惺忪、却又满眼好奇的小表妹,大手一挥,笑得象个散财童子:
“娟娟,燕儿,都别跟哥客气哈!
“今天这顿早餐,哥请客!
“敞开了吃!不够再加
“佳丽姐,玫姐,你们也是,谁要是碗里剩了汤,那就是不给我面子!”
这番话豪气干云,直把第一次享受这种“老板级福利”的两个表妹和袁玫听得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袁玫,她虽然昨天蹭过一顿,但此刻看着那个站在晨光里、仿佛天塌下来都能顶住的男孩,心里的感激像潮水一样翻涌。
她偷偷瞄了一眼王赢的侧脸。
阳光洒在他棱角分明的轮廓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真好看……”
她在心里默念。
昨晚她几乎一夜没睡,脑子里演练了无数遍今天该怎么开口求他收留。她甚至做好了被拒绝后死皮赖脸求情的准备。
“待会儿就说,等吃了早饭回到店里后,就向小老板提!”
袁玫心想,一边吃,一边不停地在心头给自己鼓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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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热气腾腾、红油盖顶的米粉下肚,众人的魂儿都回来了。
回到店里,还没等到第一波客人上门,王赢就把大家召集到了大堂中央。
他清了清嗓子,象个即将发布重大新闻的新闻发言人,目光扫过每一张期待的脸庞:
“各位美女,静一静!
“经过我和董事会——咳咳,也就是我爸妈的慎重研究,我们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哦不,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直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才猛地抛出了那个重磅炸弹:
“从今天开始,咱们要在城里租一套大房子!
“专门给大家当——员工宿舍!
“以后,大家下了班,洗个热水澡就能钻被窝,再也不用在那黑灯瞎火的机耕道上担惊受怕了!”
“轰——!”
这就话的威力,堪比在平静的湖面扔下了一颗深水雷!
“啥子?!租……租房子?给我们住?!”
最先炸锅的,是曾娟和曾燕。
两姐妹激动得脸都红了,手拉着手,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在她们朴素的认知里,进城打工能有口热饭吃就不错了,居然还能住城里的房子?那岂不是跟电视里的城里人一样了?
“赢哥万岁!”
不知道是谁带的头,几个女孩发出了足以掀翻屋顶的欢呼声!
而站在人群边缘的袁玫,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呆呆地看着那个笑眯眯的男孩,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肋骨。
幸福……来得太突然,太猛烈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张口“求救”,这个男孩,就已经未卜先知般地,把一条通往安全和温暖的康庄大道,铺在了她的脚下!
那一瞬间,巨大的惊喜混合着酸涩的感动,冲垮了她的泪腺。她的眼框瞬间红透,视线变得模糊。
唯有唐佳丽,表现得最为淡定。
她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那个在女孩们的欢呼声中意气风发的男孩。她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而又甜蜜的微笑。
“这个坏家伙,总是能给人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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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赢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
送走了中午那波如同潮水般的食客后,他连气都没顾上喘一口,草草扒拉了两口老妈做的芋儿烧鸡,便拉起唐佳丽的手,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走!看房去!”
2000年的县城,没有链家,没有贝壳,甚至连象样的房产中介都找不到几家。
要想租房,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扫楼。
王赢的目标很明确:
烟厂职工家属区!
这里离店只隔一条马路,治安好,环境好。
两人推着车,来到小区气派的大铁门前。
保安室外,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制服、帽檐压得低低的老头,正翘着二郎腿,就着一碟油炸花生米,优哉游哉地喝着小酒,收音机里放着咿咿呀呀的川剧。
王赢没急着上前。
他把车往路边一停,给唐佳丽使了个眼色,自己转身钻进了旁边的小卖部。
两分钟后,他手里提着一瓶“绵竹大曲”和一包“红塔山”,脸上挂着那副标准的、人畜无害的笑容,凑了过去。
“哟!大爷,这小日子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