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刺史安庆西年约四十,有着一张方正的脸庞。
他左右两侧眉毛的上方,各长着一颗黑痣,随着他眉毛的蹙起,那两颗黑痣也在不断转换位置,给赵锋等人的感觉,就仿佛这两颗不是黑痣,而是两个黑色的蚊子一般,让他们有种伸出手想要一巴掌帮忙拍死的冲动。
“本官和崔参军好奇张望,正好看到了秦驿使向着库房方向行去……”
刘树义在听到崔麟指认秦伍元的话后,并没有直接将秦伍元控制住,而是立即派人将安庆西请了过来。
查案最忌只听一人之言。
即便是看起来十分有用的口供,也需要从多个方面验证才可。
否则一旦证人记忆有误,讲述有误,或者故意说谎、误导查案,那结果,将会直接导致整个查案的方向出现巨大偏差。
若是时间足够,发现此路不通,还有机会回头重查。
可对刘树义这连一天时间都没有的人,若是查错了方向,那将是万劫不复的后果。
所以他必须要足够谨慎,一丝一毫的意外都不能发生。
安庆西到达后,刘树义就将刚刚询问崔麟的问题,向安庆西也询问了一遍。
他没有说崔麟是如何回答的,只让安庆西讲述凌晨发生的事。
结果,安庆西的回答,与崔麟的回答完全一致。
虽然用词各有不同,但内容没有偏差。
听完了安庆西的回答,赵锋忍不住道:“不会有问题了,凶手一定是秦伍元!”
“怪不得秦伍元一直都表现的那样紧张徨恐,他分明是怕被我们发现他的真面目,而感到心虚担忧。”
“还有这库房的锁,锁没有被破坏,只能是被钥匙打开的,而钥匙只有两把,其中一把,正好就在秦伍元身上……他绝对就是凶手!”
杜构温润的眼眸里闪过思索之色,缓缓点头:“秦驿使今天表现的,确实过于紧张了。”
王硅一听这话,哪还会迟疑。
他直接道:“我这就把他这个凶手给捉拿起来!”
说着,王硅直接率人向秦伍元走去。
刘树义看着秦伍元被王硅捉拿时,那惊慌失措挣扎的样子,眼眸微眯。
他看向安庆西,道:“安刺史,不知你与崔参军监视薛延陀使臣的计划,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没有。”
安庆西虽然品级比刘树义高许多,可面对刘树义时,态度十分温和,远比崔麟面善的多。
他说道:“此事毕竟事关重大,若是消息传出,让突厥谍探听到风声,便会打草惊蛇,也许他直接就会放弃行动,彻底隐藏,这样的话,本官就再难将其揪出。”
“另外,若是让薛延陀使臣知晓我们的计划,恐怕他们也会多想,会认为这是不是大唐找他们麻烦的借口……因此种种,突厥谍探的事,只有本官与在并州亲手逮捕谍探的崔参军知晓,其他人,皆对此一无所知。”
刘树义点了点头,继续道:“你们凌晨行动时,可曾发出声响,惊动同行的其他官员?”
“应该也没有。”
安庆西道:“本官与崔参军提前约定好,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然后丑时开始行动,我们的动作足够小心,便是开门,都轻轻推动,不让门发出太大声响,应没有惊动其他人。”
刘树义想了想,命人将不远处等待的崔麟唤了过来。
他将同样的问题,也问了崔麟一遍。
崔麟皱了下眉:“你不会怀疑我们并州的同僚吧?”
“我可以确定,绝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且若要从我们所在的莲香斋去往库房,必然会经过菊香斋的正门,我们一直就在那附近的墙角下躲藏,若有人经过,不可能会瞒得过我们的耳朵和眼睛!”
“所以,刘员外郎大可不必将怀疑放到我的同僚身上。”
“而且昨晚案发时,只有秦伍元一人去往库房,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他就是凶手?”
崔麟紧皱着眉头,看着刘树义,声音有些冷:“刘员外郎,你不能因为不喜下官,就对下官的证词持有怀疑吧?就对明眼一看就能确定的真相,视而不见吧?”
“崔参军,不得无礼!”
崔麟话音一落,安庆西顿时呵斥了一声。
崔麟现在还未调任其他官职,仍属于安庆西治下的司法参军,所以见崔麟对刘树义说出这般无礼的话,安庆西皱眉警告了崔麟一句,旋即便连忙向刘树义道:“刘员外郎,崔参军就是这样的性子,心里藏不住话,他不是故意针对你,也没有恶意,还望刘员外郎见谅。”
刘树义看了崔麟一眼,只见崔麟仍旧满脸不服气的样子。
很明显,在崔麟心中,仍是认为自己这个夺了他位置,刚刚又敲打他的人,是因对他不喜,才问三问四。
杜构见崔麟的不满都写在了脸上,心中担心此事过后,刘树义与崔麟之间的矛盾会越来越深。
他低声道:“刘员外郎,你不认为秦伍元是凶手吗?”
刘树义明白杜构的意思,他只是低声道:“他若是凶手,就是天大的麻烦。”
“什么?”杜构一怔。
刘树义道:“杜寺丞想想秦伍元的身份。”
“他是都亭驿使,是朝廷给河北道官员安排的,接待他们的最高官员。”
“在朝廷没有正式见河北道这些官员之前,秦伍元代表的,就是朝廷的意志。”
“所以,代表朝廷意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