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眸中精光一闪,沉声道:“所以魏卿的意思是————赞同刘爱卿直接晋升,再次打破规矩?”
裴寂心中一惊,忙看向魏征。
就见魏征重重点头:“若刘郎中能因实际功劳,打破规矩一再晋升,相信朝臣们看到后,也定会身受激励,以刘郎中为榜样,拼尽全力去做事,这对内忧外患的大唐来说,利远大于弊。”
裴寂眉头不由皱起,他没想到平时最重规矩的魏征,竟会在此刻,选择打破规矩。
他说道:“可目前四品,尚无空缺,总不能为了刘郎中晋升,专门为其挪一个位置吧?”
魏征看了裴寂一眼,平静道:“刑部侍郎的位子不还空着?怎么就没有空缺了?”
裴寂皱眉道:“魏大夫不会不知道,梁州刺史窦谦,正在申请刑部侍郎之位吧?”
“只是申请,又不是已经被陛下任命为刑部侍郎————”
魏征从不会看他人脸色,他只坚持心中的公正,他说道:“既然陛下尚未做出决定,那就代表其他人也有机会坐到这个位子,而且刘郎中出身刑部,查案本事又有目众睹,本官觉得,他最为适合刑部侍郎。”
裴寂双眼瞪大,虽然知道魏征不会给任何人面子,却也没想到,魏征会当场说出这些话。
这若是被窦谦听到,必然会得罪窦谦————这梁子可就结下了。
长孙无忌与李世民看到这一幕,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早就知道魏征会这样做。
刘树义将一切收归眼底,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为何李世民会在魏征三人在场的时候,让自己到来了————
魏征三人,代表着三方不同的势力与形象。
长孙无忌不必多说,代表的是李世民嫡系的意志。
魏征代表的是绝对的公正,是中立派。
而裴寂,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与裴寂的敌对关系,还是李渊的宠臣,属于老一辈派系。
因而当这三方势力都达成一致,让自己与窦谦公平竞争侍郎之位时,那便任何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想搅动李世民与李渊的风言风语都不行。
毕竟,铁面无私的魏征都毫无异议,李渊的宠臣裴寂也没有反对————这就不是李世民个人的意思了,而是家国大势下的必然。
而且更重要的是,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从始至终都没有主动提及给刘树义直接晋升,真正提出这个想法的,是以铁面无私,最为正直着称的魏征!
整个天下,谁不知魏征的性子?故此只要魏征开口,便是裴寂,也只能闭嘴。
否则,就明显是在故意找茬,故意反对自己了。
那魏征会如李世民他们所愿开口吗?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被魏征喷多了,李世民不说早已将魏征看透,也差不多了,所以当大唐的未来与利益,和那古板的规矩相冲突时,李世民很清楚魏征会如何选择。
因而,今日的双簧,真正的主角,其实是魏征和刘树义,其他人都是陪衬。
偏魏征并未察觉,或者说,即便察觉,以他的性格,也会按照自己的坚守去做。
“真是好一出大戏————”
刘树义心中感慨,若非来此之前得到了杜如晦的提点,他还真未必能看穿眼前这场大戏的真相。
那现在,既然魏征如李世民所愿开口了,大戏应该也就要落幕了————
果不其然,李世民终于开口:“魏卿所言,朕深以为然,特殊时期当行特殊之事,为了大唐度过眼下危机,一些陈旧的规矩,确实该打破。”
“不过,裴卿所言也有理,窦爱卿这些年来为大唐付出许多,且能力也十分出色,父皇也曾叮嘱朕,让朕关照功臣之后,朕也不能寒他的心————”
见李世民尤豫,长孙无忌适时道:“窦刺史与刘郎中都很出色,不分上下,皆适合侍郎之位,可侍郎只有一个,必须要选出一个————所以,臣有个建议。”
李世民道:“说。”
长孙无忌看向李世民:“眼下长乐王案子重现,弄得谣言四起,人心惶惶————需要尽快将其解决,可此案复杂,又已过去一年,并非那般容易侦破。”
“故此陛下何不以此案为契机,给他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谁若能先一步破解长乐王案,那就由谁担任新的刑部侍郎。”
“这————”李世民皱了下眉,道:“窦爱卿已经查了两天,刘爱卿却刚刚返回,时间上已经落后,对刘卿会不会不公平?”
刘树义知道自己表演的时刻到了,他直接道:“窦刺史先申请的侍郎之位,臣乃后至,这非是窦刺史故意占优————臣本就不该与窦刺史相争,若因这两天的优势,使得臣输给窦刺史,那也是天意,臣绝无怨言。”
听到刘树义的话,李世民和长孙无忌心中都微微点头。
刘树义这话说的很漂亮,既彰显其无意与窦谦相争,又表明无论输赢,都是天意,如此最后窦谦若输了,也不好明面上说什么对刘树义不利的话。
“既然刘爱卿这样说,那就这样吧。”李世民双目深邃地看向刘树义,说出了早已藏在心里的话:“刘爱卿便也去调查长乐王之案吧,最终谁先查出真相,谁就是刑部的新任侍郎。”
两刻钟后。
刑部衙门。
随着刘树义的进入,刑部的官吏们顿时发出惊喜和意外的声音。
“刘郎中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