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阿芙洛命运相遇的那天起。
阿瑞斯的人生,就像加了少许调味料的菜肴——因这点微妙的变化,变得异常丰富多彩。
苦心筹备的‘大业’因伊丽莎白的觉醒而化为泡影。
难道要推翻这位爱民如子、推行仁政的明君?
坦白说,如果阿瑞斯只是个普通百姓,他大概只会觉得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竟妄想推翻那位心系黎民、待他如亲子的圣明陛下。
在教会的影响下,世界正逐渐走向和平,阿瑞斯却像被抽空色彩的画卷,每日在浓墨般的虚无中挣扎。
直到名为阿芙洛的存在,开始为他灰暗的岁月重新点染斑斓。
就在这样的日子里。
某个傍晚,他们终于触及了更深处的秘密。
“你弟弟竟与我同龄?”
“嗯!现在他进了修道院,走上了神职人员的道路。明明这条路这么艰难,却愿意陪我一起走。我这当姐姐的既欣慰。”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茶杯,“又难免寂寞。往后怕是再难相见了。”
“为什么?”
“我在大教堂当修女,弟弟则去了远方的另一座修道院。至少要分别好几年呢。”
窗外的晚钟恰在此刻敲响。
就在此刻,阿瑞斯突然意识到——原来神职人员的生活,比想象中要艰辛得多。
又隐约感到心底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
“……你很想念他吗?”
“嗯,我们从小形影不离。每天一起下棋聊天……父母早逝后,他是我唯一在世的血亲了。”
兄妹情深本是常事。
但为何听着她讲述弟弟时欢欣的模样,阿瑞斯竟会感到莫名的失落。
‘真是可笑。
就在他自嘲才相识不到一周就产生这种情绪时。
“皇子殿下。”
“嗯?”
“您要当我弟弟吗?”
“什!”
她眉眼弯弯笑着说出的惊人之语,让阿瑞斯根本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见他手足无措的呆愣模样,阿芙洛唇角又勾起新月般的弧度。
“嘿嘿,开玩笑啦。只是看殿下您闷闷不乐的样子才恶作剧的。”
“……”
阿瑞斯真是从未见过这般人物。
普天之下,谁敢跟尊贵的皇子开这般大逆不道的玩笑?
得让她为这个玩笑付出代价,这个念头突然闪过。
他用这样荒谬的念头填满脑海后。
“……我愿意当。”
“嗯?”
“弟弟……我愿意当。如果你不嫌弃的话……”
就这样,他以会让亲姐娜娜莉和尤莉娅瞠目结舌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捧出了真心。
阿芙洛怔怔地望着阿瑞斯,突然又绽开笑靥。
“好啊!嗯!请多指教,我的弟弟!”
“……请、请多关照……阿芙洛姐姐……”
“嗯!”
重返阿瑞斯世界的,远不止那些斑斓色彩。
扑通,扑通。
心脏跳动的声响。
证明生命跃动的心跳声……正不断敲打着他的耳膜。
这般日子持续数日后。
那是在阿瑞斯讨论棋局时发生的事。
“来!这种情况下,您知道最佳策略是什么吗?”
“呃……这样走对吗,姐姐?”
“哇!答对了,不愧是我弟弟!学得真快呢,说不定很快就能赢过我了。”
阿瑞斯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如今光是听到阿芙洛——听到姐姐的称赞,就能让他满心欢喜。
“接下来这步也想到了吗?”
“还没有。”
其实他隐约知道答案,但为了多看几眼阿芙洛眉飞色舞讲解的模样,故意撒了谎。
“那让姐姐来教你吧。在这里,要下定决心把皇后——”
砰!
“——弃掉才行!”
‘弃后战术!
当黑方毅然牺牲皇后的瞬间,白方的败局已如雪崩般无可挽回。
“锵!这样一来白方在三步之内必然被将死。”
“为将死敌王甘愿献祭皇后,外行人或许觉得太过激进,但这才是绝妙的棋艺。”
事实上,这个桥段最触动深信牺牲美德的阿瑞斯。
通过牺牲重要棋子换取最终胜利,世间还有比这更精美的战术吗?
就在那时。
阿芙洛直直凝视着听完这番话的阿瑞斯。
她轻轻摩挲着那枚被牺牲的皇后棋子,随后将其拈起。
“因为是游戏才敢这么玩呀,就算在棋盘上牺牲千百回——”
她重新将棋子放回棋盘。
“反正随时都能重来嘛。”
“!”
“若非置身游戏,无法从头再来……即使是棋子,也不能随意牺牲活生生的女王吧。”
阿瑞斯缓缓凝视着阿芙洛的脸庞。
“我说的话,作为弟弟的你应该能理解吧?”
恍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