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露心想。
她觉得自己以前似乎也经历过类似的事。
即使从未亲自向妮露显露真容,但当其现身伊丽莎白大人面前时,妮露所感受到的那股漆黑、潮湿、黏腻的情感正是嫉妒。
妮露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迅速地领悟到,被那种情感吞噬,竟敢对嘉心糖大人的行为心生嫉妒,乃是最大的亵渎。
被嘉心糖大人指认为‘我所爱的女性’的,不是旁人,正是皇帝伊丽莎白。
正因如此,她自然不可能心生嫉妒。
仅限于此。
‘爱’这个词,尚可。
从未有过独占嘉心糖大人之爱的念头。若真如此,又何必四处宣扬嘉心糖大人的纯粹真理呢?
然而。
通过那个存在与神建立连接,这终究是身为圣女的自己,理应肩负的职责。
可是为什么,代理人大人不先找我这个圣女,反而先去找伊丽莎白。
“圣女大人?您还好吗?”
“……啊。”
直到这时,伊丽莎白的声音才传入妮露的耳中。
抬头望去,她穿着蕾丝睡裙,脸上带着无比担忧的神情,正注视着自己。
“圣女大人。我知道您已经用最少的食物维持了二十四小时的祈祷。如果您身体不适,不如先好好睡一觉,再谈论事情如何?”
“啊……不,不是的。”
妮露涨红着脸,深深地垂下了头。
她感到羞愧难当。
伊丽莎白的眼神里没有其他杂念,只有对自己的纯粹担忧,那双澄澈如海洋般的眼眸让妮露感到无地自容。
“对不起,陛下……是我太没用了,竟然让您为我担心了。”
“不,不是的。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我没事的。
妮露看向伊丽莎白,用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那么,您刚才说了什么?”
“老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是什么,嘉心糖大人那边传来的神谕,已经完全听不到了。”
“啊?代理人是这么说的?”
“是的。而且,她还问了我关于我做的梦。”
“梦的话?”
“那是梦见了变年轻的嘉心糖大人。”
“啊?您……您做了那样的梦吗?”
伊丽莎白点点头。
她动了动头,金色的鬓发随之轻轻摇曳。
妮露再一次直面了内心深处悄然滋生出的邪念。
‘妮露,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可是神的代理人无法听到嘉心糖大人神谕的极其严重事件,现在不是被嫉妒心这种微不足道的感情所左右的时候。
因此,她再一次用力地挖开内心的坑洞,将那些黑色黏腻之物尽数掩埋其中。
‘如果再发生一次这种事,到那时——’她将这般令人毛骨悚然的想法,尽数掩埋。
“我向她说明了梦境……在那之后,她便说之后会再与我说话,然后就消失了。”
“原来是这样啊。”
伊丽莎白结束说明后,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随即——
“首先……这话说起来虽然理所当然,但嘉心糖大人应该不是抛弃了我们。”
“然而,如果连神的代理人都听不见嘉心糖大人说的话。”
连连点头。
两名女子点了点头,同时开口说道。
“竟是忙碌到,连俯瞰我们世界的余裕都没有了。”
“莫非是身陷险境了?”
那位观测者,在不惜打破未经神谕便私下接触的巨大禁忌,与伊丽莎白结束了对话之后,
神情极其凝重地以手支颐,陷入了沉思。
同族走近观测者,用极其平淡的语气问道:
“什么?”
闻言,同族小心翼翼地望向她们所映照的世界。
“困惑不安?”
“……”
观测者沉默片刻,随即开口道:“没关系。妮露不过是第一次被神选中罢了,又不是什么被神选中的唯一存在。”
若没有自我意识,观测者绝不会吐露这样的话。
“那是,对嘉心糖大人来说,唯一的存在只有我一个。”
“说到底,妮露不就是听了我的话,才那样想的吗?这种事,我认为作为被造物,是妮露必须承受的。”
“此外,在平息混乱局面这点上也是如此。善后工作终归是我们的份内之事,所以与唯一接触了我们所不知晓信息的伊丽莎白接触,是个极其理性的决定。”
同族一言不发。
与拥有自我意识、独断专行的观测者就此话题争论,效率不高——她的无意识在排除了情感后做出了决定。
于是,她转移了话题,选择了不刺激她情感的做法。
“……嗯。好像是那样。”
“由于神之权能,伊丽莎白在梦中目睹了一幕连我们都无法观测的景象。那恐怕是神嘉心糖大人过去的模样。”
“嗯。姐姐你当然知道吧?我们世界的唯一神是嘉心糖大人,但在其他次元中,也存在着别的神只。”
“神之领域中存在着神明。如果结合这份情报,再将伊丽莎白所说的话纳入考量,看来,神明之间很可能正各自产生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