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青黑已经褪去,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她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想起那些已经死去的人,心中一阵刺痛。
她挣扎着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断墙上的身影。
“前辈!”她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多谢前辈出手相救!”
那身影没有回头,依旧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南宫情柔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问道:“前辈……您既然有如此通天彻地之能,为何不早来一步?如果您早来一步,他们……他们就不会死了!”
她的声音越来越激动,泪水再次涌出:“您看到了,这里有老人,有孩子,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您要看着他们死去?您刚才……为什么要驻足?”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片废墟,那里是刚才毒雾最浓郁的地方,也是死难者最多的地方。她清楚地看到,在腐心卫动手之初,这道身影就已经出现在那里了,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直到最后一刻才出手。
为什么?
这个问题,像一根刺,扎在南宫情柔的心头。
断墙上的身影,终于有了一丝动作。
他缓缓转过头,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淡了一些,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没有怜悯,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蕴藏着万古的孤寂与冰冷。
他看着南宫情柔,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看着她眼中的悲愤与不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南宫情柔与他对视着,从那双眼眸中,她看到了无尽的虚空,看到了破碎的星辰,看到了仿佛亘古不变的荒凉。她突然感到一阵心悸,仿佛自己的灵魂都要被吸入那片虚无之中。
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不是动作,而是眼神。
南宫情柔敏锐地捕捉到,在那片万古不变的冰冷中,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涟漪,一闪而逝。
然后,他转过身,不再看她,也不再看这片废墟。
一步踏出,身影便已在百丈之外。
孤独无伤紧随其后,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天际,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南宫情柔,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她不明白,那最后一闪而逝的涟漪,究竟是什么。是触动?是怜悯?还是别的什么?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土地,又看了看护罩内劫后余生的村民,握紧了手中的灵光绫。
不管怎样,他终究是出手了。
只是,那份驻足,那份冷漠,像一个谜团,深深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无名神魔……”她低声呢喃着,这个在最近的传闻中频繁出现的名字,此刻显得如此真实,又如此遥远。
她不知道,这场相遇,将会是她命运齿轮转动的开始。而那道孤独的身影,也因为她这含泪的质问,心中那万年不化的坚冰,第一次,出现了一道微不可查的裂痕。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开始降临。废墟之上,唯有南宫情柔的身影,与残存的星光相伴,显得格外孤寂。
夜幕像一块浸透了墨汁的绒布,缓缓覆盖住青石村的废墟。南宫情柔扶着最后一个虚弱的村民躲进半塌的地窖,转身时,指尖触到墙壁上凝结的寒霜,才惊觉夜色已深。
地窖外传来风吹过断梁的呜咽声,像极了白日里村民临死前的哀嚎。她裹紧单薄的外袍,将灵光绫铺在最年幼的孩子身下——那孩子的父母化作了墙角一滩无法辨认的污迹,此刻正蜷缩在绫缎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情柔姑娘,”角落里传来老妪沙哑的声音,“那位大人……真的走了吗?”
南宫情柔回头,借着从地窖缝隙透进的月光,看见老妪布满皱纹的脸上满是敬畏。白日里那道身影的威压太过可怖,即便此刻回想,仍让人心头发颤。她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望向地窖口,仿佛那灰袍身影会再次凭空出现。
指尖的血痂裂开,渗出血珠。她下意识地按在胸口,那里还残留着与毒雾对抗时的灼痛感。净世心经运转到极致时,她分明感觉到那道身影的气息——不似仙门的清灵,也不似魔族的暴戾,更像是混沌初开时便存在的原石,无悲无喜,却蕴含着崩碎天地的力量。
为何驻足?
这个问题像毒藤般缠绕着她的思绪。她想起那双眼眸,空洞得仿佛映照不出任何事物,却又在与她对视的刹那,掠过一丝她无法解读的波动。那是……困惑?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地窖外传来轻微的响动。南宫情柔猛地站起,握紧灵光绫,灵力在体内急促运转。白日里的恐惧尚未散尽,任何风吹草动都足以让她绷紧神经。
脚步声很轻,不似腐心卫的沉重,倒像是有人赤足踩在碎瓦上。吸,贴着地窖门向外望去——
月光下,一道纤细的影子正蹲在不远处的焦土上,用树枝轻轻拨动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身上的粗布衣裳沾满血污,手里攥着半块啃剩的麦饼,正将散落的骸骨一块块归拢到一起。
“小妹妹?”南宫情柔推开门,声音放得极轻。
女童浑身一颤,猛地回头,眼中满是惊惶。看清是南宫情柔,她才松了口气,低下头,用树枝在地上画着圈:“娘亲说,骨头要埋在土里,不然会被野狗叼走的。”
南宫情柔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走过去,蹲在女童身边,看着那些零碎的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