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我?”“砚”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怒意,眼神如冰刃般射向身前的人。
“砚,够了。”“听”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这天下,不是你笔下的棋局,人也不是你砚中的墨。你看这宫墙之下,多少尸骨?你建的‘新乾坤’,要用多少血来铺?”
“你不懂!”“砚”猛地抽剑,带起一阵狂风,“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
“为了什么?”年永临趁机调息,长枪再次举起,“为了你心中那套不切实际的幻想?还是为了报复?”他想起方才瞥见的那张脸,想起多年前朝中一桩被刻意掩盖的旧案——那时,有位以智谋闻名的皇子,因“谋逆”被废,全家流放,途中“意外”身亡。
“砚”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面具下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多说无益!”他不再理会“听”,剑势如狂涛般再次扑向年永临,“今日,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年永临迎了上去。这一次,他不再留力。枪与剑的碰撞愈发激烈,每一次交锋都伴随着内力的冲击,震得周围的瓦片簌簌掉落。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流逝,可心中的信念却愈发炽烈——他必须赢,为了边关的弟兄,为了京中的百姓,更为了那个在等他回去的人。
他仿佛又听见了艾言知在城门外送别时的声音,那样轻,却那样清晰:“年永临,我等你回来。”
“言知……”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枪尖陡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砚”显然没料到他还有如此后劲,一时不慎,被枪尖划破了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的衣袖,他踉跄后退,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年永临没有追击,只是拄着枪,大口喘着气。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带着一种悲壮的决绝。
“你输了。”他说。
“砚”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又看向年永临,眼神复杂难辨。良久,他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带着无尽的苍凉与不甘。“是啊,我输了……输在我终究没能让你明白,这天下,需要的是破而后立……”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身形晃了晃,竟也咳出一口血来。原来,他在之前的混战中,也已受了不轻的内伤。
“砚!”“听”快步上前,想去扶他,却被他挥手推开。
“不必了。”“砚”看着年永临,眼神里最后只剩下一丝疲惫,“你赢了这场对决,却护不住这天下太久……它早已病入膏肓。”他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宫墙,望向远方,“告诉她……我从未想过要伤害她。”
说完这句话,他猛地转身,踉跄着走向殿顶边缘。“听”想追,却被年永临拦住。
年永临看着那个孤独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砚”说的或许有几分道理,这王朝确实腐朽,可推翻它的代价,是无数生灵涂炭——那样的“新乾坤”,他宁可战死,也绝不接受。
“砚”站在殿顶边缘,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他费尽心机想要改变的宫城,然后纵身一跃,消失在暮色之中。
“听”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晚风吹起他的青衣,露出他袖中紧握的一枚玉佩——那玉佩的样式,与年永临腰间的半枚,竟隐隐能拼合成一个完整的圆形。
年永临看着那玉佩,心中又是一震。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觉得难以置信。
紫禁城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风声呜咽。年永临拄着枪,望着渐渐沉下的暮色,胸口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可他知道,这场对决,他赢了。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胜利的代价,会沉重到让他难以承受。远方,似乎传来了艾言知的呼唤,那样急切,那样担忧。他握紧了枪,强撑着站起身——他必须回去,回到她身边。
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荆棘,他都要亲口告诉她:他做到了,他守住了他们想守的东西。
哪怕,是以生命为代价。血珠顺着年永临的指缝滴落在金砖上,与先前的血迹相融,像极了一幅被打翻的水墨。他望着“砚”消失的方向,喉间的腥甜愈发浓重,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再咳出声。长枪在手中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力竭后的本能震颤。
“听”忽然转过身,青衣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看向年永临,那双总是藏着雾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情绪——有悲悯,有释然,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将军可知,他为何执着于‘新乾坤’?”
年永临沉默着,握紧了枪杆。他能猜到几分,却不想深究。失败者的理由,从来都不重要。
“他是先太子遗孤。”“听”的声音很轻,却像惊雷炸响在殿顶,“当年先太子被构陷,满门抄斩,唯有襁褓中的他被旧部换出。这些年,他活在仇恨里,也活在对先太子遗志的执念里。”
年永临猛地抬头,看向“听”袖中露出的半枚玉佩。那纹路,分明与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模一样。母亲曾说过,那是她少女时与一位“故人”共铸的信物,却从未言明故人是谁。
“你……”
“我是他的孪生弟弟。”“听”抬手按住袖中玉佩,眼底泛起苦涩,“当年被不同的人救下,他学谋,我学武。他要颠覆,我便只能跟着他,护他不走上绝路,也护这天下少流些血。”
风卷着硝烟掠过,吹起年永临染血的战袍。他忽然明白了“听”数次出手相助的缘由,明白了那若有似无的熟悉感从何而来。原来这盘棋里,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藏着秘密。
“他不会善罢甘休。”年永临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会守住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