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宅一役,以及随后与公孙魂魄那场以音律心神为武器的诡异交锋,虽以他们的险胜暂告段落,但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无形的、令人心智麻木的寒意,却并未随之消散。南宫悦知倚在副驾驶座上,望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被霓虹灯点缀得过于绚烂的都市夜景,第一次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疏离。她的“净瞳”在平静时已能收放自如,但偶尔不经意的聚焦,仍会让她瞥见钢筋水泥丛林下,那若隐若现的、扭曲蠕动的暗影,仿佛是这座城市光鲜表皮下的溃烂伤口。
第五枫临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在明明灭灭的路灯光影中显得格外冷硬。他没有多言,但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凝重,都昭示着局势的严峻。车子并未驶向南宫悦知熟悉的学校公寓,而是穿过大半个城市,朝着远离喧嚣的城郊山区行去。
“我们这是去哪?”南宫悦知终于忍不住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
“回家。”第五枫临言简意赅,顿了顿,又补充道,“守真者的一个秘境。你需要了解更多,关于我们面对的,关于‘净瞳’,关于……这一切的起源。”
“家……”南宫悦知低声重复着这个字眼,心头泛起一丝复杂的涟漪。对于自幼在常规教育和社会规范中长大的她而言,第五枫临以及他所代表的世界,充满了难以理解的玄奇与危险。然而,接连不断的袭击,那些试图将她拖入永恒美梦、或以恐惧啃噬心智的力量,都让她清晰地意识到,平凡的生活早已离她远去。这个陌生的“家”,或许是此刻唯一能提供答案和庇护的所在。
车辆最终驶入一条被浓密林木掩盖的盘山小路,路况崎岖,若非第五枫临驾驶技术精湛,寻常车辆绝难通行。在绕过几处看似天然形成的石阵后,眼前豁然开朗。那并非想象中恢弘的古堡或道观,而是一片依偎在山谷怀抱中的、宁静得仿佛时间停滞的古老村落。
青石板路蜿蜒向前,两侧是白墙黛瓦的屋舍,檐角挂着岁月的风霜。几缕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间或传来几声犬吠与孩童的嬉闹。这里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质朴,与山外那个被“虚饰”悄然侵蚀的世界格格不入。
“这里是‘守真村’,”第五枫临停下车,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历代守真者及其家眷隐居之地,也是‘真我之门’在现实世界的一个重要锚点。”
他引着南宫悦知走向村落深处,最终在一座看似普通的祠堂前停下。祠堂的大门由厚重的乌木制成,上面镌刻着繁复而古老的符文,与第五枫临时常使用的那些力量同源,却更加深邃磅礴。他伸出手指,指尖泛起微光,在门扉的几个关键节点轻轻划过,符文依次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随后,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门内并非供奉着牌位的寻常祠堂,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灯火通明的甬道。墙壁并非砖石,而是某种温润如玉、自带微光的材质,上面雕刻着连绵不绝的壁画,描绘着星辰运转、先民祭祀、与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搏斗的场景。
“跟我来。”第五枫临当先步入。
甬道尽头,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地下空间。穹顶高悬,仿佛模拟着夜空,点点星光并非灯具,而是镶嵌其上的某种奇异宝石自然散发。空间的中央,并非神像或祭坛,而是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正在缓慢运转的立体星图模型。无数闪烁着不同光泽的光点在虚空中沿着既定轨迹运行,构成一幅浩瀚的宇宙图景。而在星图模型的下方,环绕着数排高大的玉质书架,上面陈列的不是书籍,而是一枚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玉简、龟甲、兽皮卷,甚至是几块气息格外古老沧桑的石碑。
这里,便是守真者传承的核心——守真秘殿。
“这些,”第五枫临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历史的厚重感,“是我们一族守护了无数岁月的记忆,是真实历史的碎片,也是对抗‘虚无之渊’的依仗。”
他走到一座最为古朴、色泽深沉的石碑前,示意南宫悦知靠近。“这是‘起源之碑’,上面记载着最初的盟约与警告。”
南宫悦知凝神望去,石碑上的文字并非她所知的任何一种,扭曲如虫蛇,却又蕴含着奇异的韵律。她下意识地运转净瞳,双眸中泛起清辉。奇迹般地,那些陌生的文字在她眼中开始流动、重组,化为她能理解的信息,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她的脑海。
她“看”
那是在久远到无法计量的太古时代,天地初开,法则未定。世界并非单一的实体,而是由“真实之基”与“虚无之源”相互交织、平衡构成。“真实之基”孕育万物,赋予形态、情感与意识,是存在的根本;而“虚无之源”则是万物终末的归宿,是能量循环的终点,是“无”的体现,本无善恶。
为了维系这种脆弱的平衡,一部分感知到宇宙本源意志的先贤,自愿成为了最初的“守真者”。他们并非创造者,而是守护者,守护着连接“真实之基”与现世的通道——“真我之门”。这扇门并非实体,而是一个概念,一个法则的具象化,它确保了世界的“真实性”得以持续流淌,万物得以保持其本来的面貌,情感与意识得以蓬勃生长。
然而,平衡的另一端,“虚无之源”的沉寂力量,也吸引了一些走向极端的强大存在。他们最初被称为“溯源者”,试图探究“无”的终极奥秘。但在漫长的探索中,一部分“溯源者”的心智被“虚无”的同化特性所侵蚀,他们开始憎恶“存在”本身带来的一切——痛苦、纷争、不确定性,甚至是喜悦与爱,在他们眼中都成了需要被净化的“杂质”。
他们背离了最初的盟约,成立了“虚无之渊”。他们的目标不再是理解平衡,而是彻底打破它,要么以永恒的“虚饰”覆盖真实,让世界沉沦于他们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