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检查了一下符文,“如果真是祂开始关注我们,哪怕只是投来微不足道的一瞥,都意味着危险等级将急剧提升。我们必须更加小……”
他的话音未落。
没有任何预兆。
仿佛一首激昂的交响乐在最高潮时被一刀切断,又像是运行良好的精密机械突然被抽走了所有动力。
世界,静止了。
不是声音的消失,而是声音的“存在”本身被冻结。窗外原本隐约传来的远处公路的车流声、风吹过荒草的簌簌声、甚至室内灰尘缓慢飘落的微观声响……所有的一切,都在同一个瞬间,被剥夺了振动的权利,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不是光线的变化,而是光线的“流动”被凝固。从窗口投下的最后一线夕阳余晖,如同被钉死在了半空中,形成一道诡异的光束,光束中的浮尘清晰可见,却完全停止了飘动。室内的阴影边缘变得如同刀割般锐利,不再随光源变化而柔和过渡。
南宫悦知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她惊恐地试图转动眼球,看向第五枫临,却发现连这个微小的动作都变得无比艰难,仿佛全身的肌肉、神经信号都被无形的水泥灌注、封存。她的思维还在运转,却如同在粘稠的琥珀中挣扎,每一个念头的升起都滞涩无比。
净瞳在她失控的惊骇中自行激活。
然后,她看到了。
在原本空无一物的观测站中央,阵法符文的上方,空气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漾开了一圈圈无声的涟漪。但那涟漪并非向外扩散,而是向内坍塌,形成一个视界般的奇异点。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万分之一的“冷意”,穿透了物理空间的隔绝,无视了第五枫临布下的防护阵法,直接降临于此。
这不是温度的降低。温度是分子运动的剧烈程度,而此刻降临的,是某种更本质层面的“冻结”。是“运动”这个概念本身被否定,是“变化”的可能性被剥夺。南宫悦知感到自己的意识,自己的记忆,甚至自己对“自我”的认知,都在这种“冷意”面前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碎裂成最基本的粒子,然后湮灭于无。
透过净瞳,她看到那视界中心,缓缓浮现出一个极其模糊、却又无比清晰的“影”。
那似乎是一个女子的轮廓,身着仿佛由亘古不化的冰雪与最深邃的夜空共同编织的长裙,长发如凝固的银河披散。祂的面容无法看清,并非因为距离或光线,而是因为任何试图定义其容貌的“信息”,在接近祂的瞬间都被归拢于“无”。只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美,一种极致的冷,一种超脱了所有情感、所有执念、所有存在意义的……绝对空无。
祂没有看向任何人,又仿佛同时注视着这方时空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基本粒子。
南宫悦知的净瞳传来一阵剧痛,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穿。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个“影”,更是这个“影”所带来的“规则”的改变。以观测站为中心,方圆一定范围内的时空结构,被强行剥离了所有“活性”,剥离了所有“可能性”,凝固成了一块绝对静止、绝对服从的“琥珀”。而她和第五枫临,就是被困在这琥珀中的飞虫。
这就是……“归零者”的力量?不,或许这连祂力量的万分之一都算不上,可能仅仅是一次无意识的情绪流露,一次远程的意念扫过,甚至只是其存在本身对低维时空造成的自然压迫?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彻骨的绝望,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着南宫悦知的灵魂。在这股力量面前,她之前遭遇的魇魔幻象、梦瑶美梦、魂魄操控、署名权的契约陷阱……都显得如同孩童的嬉戏般可笑。这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存在。这是规则层面的碾压,是概念上的绝对差异。她所有的勇气,所有的挣扎,所有对“真实”的渴望,在这旨在让万物归零的意志面前,渺小得连尘埃都不如。
她甚至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思维被冻僵,意志被冰封。
就在南宫悦知的意识即将被彻底吞噬,沉入那永恒的、无思无想的寂静深渊的前一刹那——
一道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在她几乎凝固的视野边缘亮起。
是第五枫临!
他显然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身体保持着之前说话的姿态,僵硬如同石雕。但他那双总是沉静如古井的眼眸,此刻却燃烧着灼人的光芒。他的嘴唇无法动弹,但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古老而晦涩的音节,却直接在他周身震荡开来,引动了身下的防护阵法。
那阵法上的荧光粉末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起来,符文如同活过来的蝌蚪般疯狂游动、组合,构成一层又一层薄如蝉翼、却蕴含着“坚守”、“存在”、“延续”等真意的光罩,将他和南宫悦知勉强笼罩在内。
这光罩在降临的“空无”之力面前,脆弱得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不断明灭闪烁,发出细微的、仿佛琉璃即将碎裂的悲鸣。但它毕竟存在着,在这片被绝对静止统治的领域里,硬生生撑开了一小块允许“存在”和“运动”的微小空间。
第五枫临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南宫悦知。那目光中,没有恐惧,没有绝望,只有一种近乎残酷的冷静,以及一种不容置疑的守护意志。他在用眼神告诉她:稳住心神!锚定自我!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记住你是谁!记住你为何而战!
也就在这一刻,那悬浮的“影”,似乎……微微动了一下。
并非实体的动作,而是某种“关注”的聚焦。
南宫悦知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感觉,仿佛整个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