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风中残烛,仿佛随时都会彻底熄灭。
“是你吗?枫临……”她对着玉佩,轻声低语,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空荡而落寞。“哪怕只有一丝碎片,一点印记……”
她知道这希望何等渺茫,近乎于自欺欺人。但她无法放弃。就像她无法放弃对“真实”的坚守一样,她也无法放弃这唯一可能与他的联系。
此后,这块残破的玉佩成了她最重要的“研究”对象。她不再试图用强力去激发它,而是日复一日,将其佩戴在胸前,贴近心脏的位置。她对着它说话,讲述她每天遇到的琐事,讲述她对“返璞归真”新的理解,讲述……她对他的思念。她将体内温润的真我之力,如同灌溉幼苗一般,一丝丝、一缕缕地渡入玉佩之中,不追求速成,只求那微弱的意蕴不要消散。
这是一种以自身本源进行的、极其缓慢的温养,如同用体温去孵化一颗被冰封了万年的种子。过程漫长而看不到希望,甚至在某些时候,那玉佩的意蕴会变得更加微弱,让她几近绝望。但她始终坚持着,这成了她日常修行与守护之外,最重要的功课。
时光荏苒,又是数月过去。
一个春雨淅沥的夜晚,南宫悦知在灯下翻阅着古籍,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玻璃,带来一丝凉意。胸前的玉佩,一如既往地沉寂。她习惯性地用手指摩挲着玉佩粗糙的表面,目光落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光上,思绪有些飘远。
忽然,指尖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温热感。
南宫悦知浑身一僵,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她猛地低头,看向胸前的玉佩。在台灯柔和的光线下,玉佩依旧是那副乳白浑浊的模样。但她确信,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温热,绝非错觉。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再次将心神沉入净瞳状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玉佩内部。
那原本微弱得几乎要断开的能量脉络,似乎……凝实了极其细微的一丝。而且,在那脉络的最核心处,一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如同宇宙诞生之初的第一颗星辰,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地,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段破碎的、完全陌生的画面,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脑海: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混沌虚空,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空间的概念。无数破碎的光点,如同星河尘埃,在其中漫无目的地漂浮。其中一个极其黯淡的光点,内部似乎包裹着一枚极其复杂、不断生灭的微小符文,正以一种玄奥的轨迹,缓慢地吸收着周围游离的、同样细微的“真实”粒子。
这画面一闪而逝,快得让她抓不住任何细节,但那枚微小符文的意蕴,却与第五枫临的符文之力同源!
南宫悦知捂住嘴,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却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狂喜的震撼。
他……没有完全消失!他的存在,他最核心的一点真灵或者说灵魂印记,并未彻底湮灭,而是化为了最本源的能量粒子,散逸在了天地之间,重归了那片孕育一切的“混沌”?而这块玉佩,不知因何种机缘,恰好成为了吸引、汇聚那些与他同源粒子的一处微小的“锚点”?
她之前的温养,她日复一日渡入的真我之力,她倾注的思念与呼唤,并非徒劳!它们如同涓涓细流,汇入了那片混沌之海,潜移默化地影响着那些分散的粒子,让它们被这块蕴含着一丝相似“存真”意蕴的玉佩所吸引,并开始极其缓慢地聚合!
这不是复活,甚至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灵魂重聚。这更像是在一片荒芜的宇宙废墟中,重新收集一颗爆炸星辰的尘埃,期望它能再次点燃。过程可能需要千年、万年,甚至更久,希望依旧渺茫得如同奇迹。
但,希望毕竟出现了。那颗深埋的记忆种子,终于在绝望的冻土下,探出了一丝比发丝还要纤细的嫩芽。
南宫悦知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贴在剧烈跳动的心口。她能感受到,那一点微光虽然微弱,却蕴含着一种顽强的、不屈不挠的“生”的意志。
“没关系,枫临……”她望着窗外依旧淅沥的春雨,声音轻柔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无论要多久,无论多么艰难,我会等你。我会继续温养这枚‘种子’,用我的力量,用这个世界恢复的‘真实’,为你重塑归来的路。”
她明白了,第五枫临的守护,并未结束。他以另一种形式,将最终的责任与希望,交给了她。而他们的羁绊,也并未因时空的阻隔而断裂,而是以这种更加深刻、更加本源的方式,延续了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南宫悦知的生活有了更明确的重心。她依旧守护着城市的平衡,继续她的学业,但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胸前的这枚玉佩进行。她更加系统地研究守真者的传承(基于第五枫临曾经教给她的知识),尝试理解能量聚合与意识重塑的古老秘法。她行走在山川河流、市井街巷,不仅仅是为了清除残余的虚无之渊影响,更是为了采集那些蕴含着纯净“真实”意念的气息,如同采集朝露与晨曦,来滋养玉佩中那一点微光。
她甚至开始记录,将她的感悟、她的发现、她对第五枫临的思念,以及玉佩中那点微光每一次极其细微的变化,都详细地记录在一本特制的、用蕴含灵性材料的纸张订成的册子里。这不仅仅是一本日记,更像是一本关于“存在”、“记忆”与“归来”的修行手札。
偶尔,在夜深人静时,当她将心神完全沉入玉佩那点微光时,会再次接收到一些极其破碎、模糊的感知碎片。有时是一片无尽的黑暗,有时是一闪而过的符文轨迹,有时……是一种极其微弱、几乎无法捕捉的、类似于“注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