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送至时已是深夜。烛火摇曳,映照着王座旁的密档柜,木纹在光下如蛇行蜿蜒。我逐页翻阅,将重点落在威尔斯与其余三人之间的通信记录上。
我未点破,只以哈维尔与翁斯坦失联为由,驳回出兵之议。我言道:“敌踪未明,贸然进击,恐中其诱。”众人默然。我又缓缓提及“某些贵族与边境接触频繁”,语毕,厅内气息微滞。卡修斯放下茶杯,杯底轻磕石桌,那螺旋纹再度隐没于阴影之中。他低头整理袖甲,避而不答。其余将领或附和谨慎之策,或沉默以对,无一人主动请缨深入北境。
今夜,我取出第四份草稿——嘉奖令。墨迹犹新,字字工整,称颂四位贵族“协力平乱,功在社稷”。我提笔欲焚,火焰在灯芯上跃动,却迟迟未落。最终,我将纸卷折起,锁入暗格,与前三份并列。火光映照锁孔,金属泛出幽光,如眼闭合。
我立于祭坛前,低语:“火可燃尽谎言,却照不亮人心。”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急促脚步。一名信使跪于阶下,双手呈上一封密函——来自东部边境,威尔斯亲笔。函中言其境内发现“异常寒雾”,已命部属封锁山路,请求神殿派遣祭司前往勘察。信纸平整,火漆完整,然我执信之手微沉。他主动上报异象,是忠心示警,还是试探我是否已知其通敌?
我未拆信,只将其置于祭坛边缘。火焰忽地一颤,火苗向信纸方向倾斜,似欲吞噬,却又缩回。我凝视那火,它不再如昔日般稳定燃烧,反而如困兽般挣扎于石槽之中。
我转身欲离,指尖触到王座扶手。冰冷的金属上,一道新刻的划痕赫然在目——细而深,形如螺旋,与矿道壁刻、茶杯底纹、密信符文,同源同形。
我未唤人,未下令,只将手缓缓收回,袖袍垂落,遮去那痕。